按照现代流行说法,青年大致可以分成三类:普通青年、文艺青年、犯二青年。当然,在三国乱世,犯二青年全扛起了镰刀锄头,成了暴力青年。于是所谓的三国大场面,也就成了几个暴力青年带着一帮普通青年在全国各地打群架,剩下一些无所事事的,后来都成了文艺青年,比如曹植、嵇康、刘伶就是其中比较出名的几位。
当然,如若我们细看一下,会发现那个时代的文艺青年都有一个共性:无酒不欢。无论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还是卓资鹤立的嵇叔夜,抑或特立独行的刘伯伦,一旦闻到酒香,终究是把持不了“矜持”,便有了一醉方休的意思。不过,普通的文艺青年喝高了大多倒头大睡,可也有例外的,此人品酒同时,还对品玩美女颇有讲究,他的名字叫阮籍。
说到品味美人,三国时代其实还是大有人在,比如吕布“偏爱诸将妇”(《九州春秋》),曹操常打听“城中有妓否”。不过,身为三国文艺青年界的翘楚,阮籍调情功夫,绝不像曹操、吕布那般简单粗暴,当然,这和阮籍同志的家庭背景是有关系的:阮籍老爹,就是三国著名“建安七子”之一的阮瑀,也就是说,阮籍是在笔墨纸砚中含着书香长大的,身上自然多了一些文艺气息。
简单介绍一下今天文章的主人公,阮籍(210年—263年),三国时期魏国诗人。字嗣宗。陈留(今属河南)尉氏人。竹林七贤之一。曾任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崇奉老庄之学,政治上则采取谨慎避祸的态度。
《三国志》是这样定论阮籍的:“才藻艳逸,而倜傥放荡”。《魏氏春秋》也有类似的记载:“籍旷达不羁,不拘礼俗”。因此,我们可以给阮籍同志这样的定位:一位经常犯二的文艺青年,女性朋友坚定的情感导师。
那么,为何阮籍能在女性心理学上有如此造诣呢?如若非要总结一番,大抵可以归于三大法宝:“写诗、弹琴,加装酷”。首先,我们先来窥探一下阮籍的文学功力。阮籍的《咏怀诗》中曾有这番诗句:“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中国古代的老百姓文化水平大多不高,倘一怀春少女,见一青年对着自己沉吟“比翼双飞”。即便并未理会其中涵意,芳扉想必也早已开了大半。若在此时,投个夕阳剪影,撷上两朵玉兰,咏上几句“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珮双璜。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如此一番,路边经过女子的矜持,恐怕早已抛在“云霄”之外了。
当然,“对付”普通女青年,吟诗大抵是够了,但若要虏获文艺女青年的芳心,恐怕还是吃力的。不过,对于阮籍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他还能弹琴。三国那个时代,吃饭是个大问题,会弹琴的固然不会太多。
但凡会弹琴的,后来全都出名了,譬如孔明、周瑜、嵇康。不过,他们都没有阮籍弹得有味道,因为阮籍弹琴有个习惯,就是挑时间。别人弹琴总是在酒饱饭足之后,打个饱嗝拨弄两下琴弦,阮籍可不这样,他喜欢半夜里背上鸣琴,寻张凳子,踱到女孩子的窗棂下弹上两曲。
此番情节,在阮籍的诗中是有体现的:“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试想大院深闺,一轮明月高悬,树影斑驳张错,叫春的猫声总是扰人心烦意乱。忽然幽幽琴声入耳,辗转反侧间,伊人的枕巾,恐怕早已湿了大半。
不过,倘若遇到豪族门阀里刁蛮任性的二逼女青年,见惯了抚琴吟诗,阮籍也是有办法的:那就是装酷。《晋书》有这样的记载:“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
也许,这就是梁朝伟先生“生活体”的最早版本:阮籍有时闲着闷了,便会不发一语,赶上一架马车,独自行在陌生的小路上。行着行着,觉得累了,忽然大哭一场,然后折回自己的小木屋里,倒头便睡,就当没事发生过。如此酷酷青年,即便再蛮横的千金小姐,路上一个邂逅,难免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比如司马昭家的大孙女,就是落入情网其中的一位,屡次地投怀送抱,秋波涌动,倒是阮籍拒绝的干脆(“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晋书》)。
除却上述的三宝,阮籍泡妞还有一个小秘籍:吹口哨(“阮步兵啸,闻数百步”《晋书》)。在大街上遇到吹口哨的,大抵会被当做洋溢着屌丝气息的流氓青年,不过倘若这位青年还会点小诗小曲耍些小酷,境遇便不一样。
一个悠扬的哨声,在空中打个转弯,直落进女子的心扉,无论她是文艺的,普通的,刁蛮的甚至极品的。因此江湖上,关于阮籍的香辣传说多如牛毛,当然,这是后话。
阮籍还曾有着“风流潇洒”的事迹,有些甚至让我们现代人都无法比拟……
(一)醉酒后酣睡在老板娘身边
三国曹魏都城洛阳郊外有一个小酒店,因与当时的“竹林七贤”之一,阮籍的家比邻,颇有名声。
这个小酒店的老板娘当垆卖酒,丰韵诱人,阮籍经常约上王戎去这家酒店喝酒,而且每饮必醉,醉了就顺势往漂亮的老板娘身边一躺,进入甜蜜的梦乡。
刚开始老板娘的丈夫认为这个阮籍喜欢上自己的老婆,借酒醉图谋不轨,甚至当时许多人也怀疑他的动机,这是有违常礼的,《礼记 • 曲礼》中就说:“男女不杂坐”,而阮籍竟然睡在老板娘身侧,这分明是冒犯礼俗,令世人所不容。然而老板娘的丈夫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这个阮籍的确是醉了,醉得真切,睡得清白,除了睡,没有任何非礼 非分的举动。
阮籍的骨子里是坦荡的,也许他的内心真的喜欢(喜欢是一种欣赏,而不是占有与蹂躏)这个老板娘,才一次次来饮酒,一次次醉倒老板娘脚下,但顶多算是意欲的小浪漫,梦中的小憧憬,看似伤风败俗,不合礼教,但天真无邪,是对那些伪君子的一种抗议。
阮籍的父亲阮瑀是汉末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与曹操私交堪好。这样的家庭,阮籍当然识书知理,然而他性格桀骜不驯,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受俗流的羁绊与束缚,喜怒不言于色,常常做出惊世骇俗之举。据说有一次他的嫂子回娘家小住,他竟然殷殷切切地道别,说了些关心的话语。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这是不合礼教的。
于是,有人借此事攻击他,他掷地有声地说:“礼法这宗事,难道是为我这样的人规定的吗?”弦外之音是说:礼教是统治者用来忽悠老百姓的,与我没关系。
阮籍就是通过这些超出人意料的举动,嘲弄一番“君子们”的“君子”所为。
(二)在邻家花季之女的灵堂上大哭
最潇洒的是这样一件事:阮籍家附近有一个军人家庭,有一个天生秀丽的宝贝女儿,才情识都很出色,可惜红颜薄命,刚刚花季之年就死了。
阮籍与这家素不相识,没有往来,可他听说这家女儿去世了,径直闯到人家丧礼上,哭得伤心欲绝,哭够了,也不打招呼,擦着泪水失魂落魄地走了。
这就是阮籍的率性与真纯,不怕人们造他的谣,泼冷水,制造绯闻。
一个花季的生命夭折了,是值得痛心的,他是为青春而哭,为美丽而哭,为世间的不公平而哭。当他放声而泣,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显得那个虚伪,只有这哭,才是情感的真实流露。
阮籍这一哭,也是对“礼教纲常”的反叛!
心存大爱,便无私无瑕,心存悲慈,则不染俗流。
阮籍这一哭,也哭出心中的无奈与悲哀。
当他来到河南荥阳东北的广武山,望着当年楚汉争霸的古战场,百感交加地喊了一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面对历史陈迹,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心理感受。
阮籍的情绪比较复杂,这句感慨,也许含有几重意思,其一:项羽的兵败成就了刘邦,项羽是英雄;其二,他们都算不上英雄,英雄末路呀;其三,呼唤英雄,如今已经没有了刘邦与项羽,让“竖子”得志。这一声“竖子”借古讽今,暗讽司马氏。
竖子,是对不怎么样的人的一种蔑称,如今日的“这小子”。简单的解释这句话就是:现在已经没有了真正的英雄,所以让那些心术不正的小人得志呀!
阮籍活得一点不轻松,相反内心沉重无比,痛苦极了。理想与现实几乎让他痛苦中几近绝望,他愤怨,他彷徨,他深知官场之凶险、小人之得志,他不甘于沉沦,不同流合污,表面的声名何足惜,真性情,真肝胆,放浪于形骸实是与天地精神相往来。
他不想苟合,又不得不屈身于司马氏手下为官,饱受命运的折磨,陷入卑鄙的权力争斗的漩涡中不能自拔。
(三) 长啸当歌, 不入俗流
心性高洁,生有傲骨,偏偏遭遇一个动乱的时代;在乎名节,不入俗流,时局分明让真君子声名狼藉,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他耻辱与痛苦的。
于是,他经常一个人驾着车出门,不择道路,任其车马狂奔,奔到无路可走,然后挥袖扬首,对着天地旷野,扯开喉咙,放声恸哭。哭得山摇地动,哭得淋漓酣畅。
这“穷途”之哭,“穷途”之痛,决绝而无助。“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呀。淡对名利,不为宠辱所惑,这是人生的大境界。倾慕阮籍的人格精神之美,长啸当歌。
最后再说一下阮籍在竹林七贤中的地位,历代关于竹林七贤的排序,阮籍总是名列第一,可见阮籍的在士人中的名望之高。《世说新语·任诞》明确地把阮籍排在首位,嵇康次之,山涛居第三位,余人皆在三名之后。《名士传》的排列的次序为:阮籍、嵇康、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
作者:冯志亮,号渤海居士,别署集雅阁主人,笔名禾子尼,河北秦皇岛人,佛教信徒。被誉为IT培训师、品牌推广人、姓氏文化学者、修谱师。2013年受聘为北京大学民营经济研究院与哲学系(原宗教学院)特聘教授。曾编写《百家姓寻根手册》三百余部,《姓氏填谱手册》一百二十余部,著有《渤海诗词集》、《姓氏溯源与民俗探究》、《怎样修家谱》、《怎样编家史》、《怎样写自传》等。
十二年辛勤耕耘的成果,到目前为止各类书籍共计编著五百余册,并全部出版发行。更多详细资料请看冯志亮的百度百科,感谢关注!
作者‖渤海居士冯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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