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又迷途

      1月12日10点20分，今晚我想早一点睡，却一点也不觉得困，乱七八糟的情绪涌进我的心里，于是，时隔四个月，我又打开了简书。

      2019年9月8日到2020年1月12日，粗算下来，我已经120多天没有梳理自己的情绪了，期间并不是没有发生值得记录的事，只是每天忙着加班，熬夜，生活，以至于忘了为什么要出发，又该以怎样的姿态抵达。

      姥姥在这个时间段生病了，那个记忆里双腿不是很灵便、不停催促着我相亲、每次趴着窗户望着我越走越远的姥姥病了。

      发现姥姥得病了，是一天姥爷给姥姥开工资回来，取出800块钱放在她的怀里。“查查。”姥爷这样说。姥姥就一遍遍查，一遍遍查，不住念叨着：“怎么刚刚72块钱，这也不够结婚啊。”“哪有人结婚啊，谁结婚啊。”姥姥答不上来，木然地坐在床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折返又迷途

      姥姥得病了，小脑萎缩加轻微脑梗，发病当天只记得姥爷和五个儿女，连从小看到大的外孙女都不再认得了。那天外孙女走进病房。“你谁啊？”姥姥看着她，一脸陌生。

      我那时骨折还没痊愈，每天拖着瘸腿赶在同事来之前从宿舍蹦到办公室，在几百里外的他乡证明自己努力着。知道姥姥得病的消息，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给姥姥发视频，她抬头看了看我，一字一句的对着我说：你的腿好没好？我没忍住，泪水止不着的夺眶而出。我想起前不久我回家养病的时候，她怕我的瘸腿受风，拆了表妹的一个围脖，给我织了一个超大的袜套，黑黄蓝的线密密的交叠在一起，我还把它戴在头上，说是可以当帽子戴。姥姥那天笑得前仰后合。

      我怎么也没想到，20多天后，姥姥就忘记了许多事情，忘记了围脖，忘记了袜套，只依稀记得腿还没有痊愈的我。

      印象里，姥姥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我小时候她总犯胃病，时不时呕吐，我和表妹不懂事，边看边鼓掌：好呀好呀，吃大米饭吐大馇。年纪稍大一点，姥姥得了骨刺，伛偻着腰擦地、做饭、干活，每天哎呦哎呦的，时间长了，大家习以为常，除了买许许多多瓶瓶罐罐的药，谁也没太在意过。可是姥姥这次真的病了，人明显没了精神，说话慢得让人害怕。我透过手机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我回不去家，只能透过小小的屏幕，说一些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

折返又迷途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的道路到底有多长，又到底有多远，是不是每个人都要经过许许多多的驿站，他们不动声色的陪在你的身边，你说要有光，他们就给你光，你说要有温暖，他们就给你温暖，你说要有希望，他们就给你希望。直到生活没了尽头，直到生命停泊靠岸。

      幸运的是，姥姥最近记忆力好了许多，只是不太爱吃饭，每天仍对着一双早已弯曲变形的腿长吁短叹。没得病之前，她就想把腿直过来，只不过当时只想做手术消除疼痛，现在抱怨的是腿弯穿裤子不好看。

      姥姥一辈子都没在意过自己是否好看，临到暮年突然有了爱美之心，我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伤。

      也许姥姥一直爱美，只不过生在了艰苦朴素的时代，隐去了一颗向往美丽的心吧。

折返又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