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打坐（二）初入禅门

了解打坐（二）初入禅门

一几年的春节，我在西安某寺院打禅七，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禅宗。由于人多，禅凳不够用，师父们在地上又铺起两排棕垫，每一支香坐完都要卷起垫子留出行香的空儿。虽然那时我是个新手但还是被安排到了“有功夫”才能坐的禅凳上，偷瞄一眼周围，旁边的居士都坐的松松柔柔，腿盘的毫不费力，这给我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为了不影响旁人也为了守住“有功夫”才能坐的禅凳，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动不动，从早上三点多到晚上快十一点，简直要了老命！从来没觉得不动是一件这么难的事儿。那个时候先别说功夫了，两条腿就是一个最大的障碍，那腿不是腿，它就是两根僵直的木棍，两条年久失修快要报废的破椅子腿儿。那七天完全凭意志力死撑，疼的坐歪了自己都不知道，一香板就下来了；跑个香吧，维那师还老把我往最里圈拨，哎！我跑不快啊！你咋滴老盯着我呢？其实里面才省力呢，我最喜欢跑里圈了；然后去个厕所有人赶，回来进个圈还老是被大和尚打香板；要不就是这边心里刚有一点疑问，那边师父马上就给出答案，吓死个人……啥也不敢多想了。总之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敬畏和好奇，甚至每一坐间隙浓淡不同的茶汤，下午的酸奶，晚上的包子……连这些“吃吃喝喝”都能引发我的思考。

苦熬到第三天的时候，最先有反应的是双腿，一股子血脉喷张又酥又麻的快感充斥其中，晚上躺在床上放松下来两腿有一种真正伸直的，舒服的感觉。不由感叹，原来这么多年腿没伸直过啊！ 高强度的禅修搞得身体非常疲累，但头脑却异常清楚，虽然听不懂师父开示时说的什么“念佛是谁”疑情话头之类，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减少私心杂念利用一切机会让自己安静下来。慢慢腿部的热胀已习以为常，经过白天的修行，晚上却不容易睡着了。有一次我在床上翻来翻去，半梦半醒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名，随后一瞬间与之相关的一连串记忆都喷涌而出，但其实这些人这些事我压根早就忘的连渣子都不剩了……。这种“突然想起”的过程让我惊讶不已，更让我确信一定还有很多已发生而被遗忘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宿命通”很神奇，其实从原理上看并不特别，所谓“宿命通”也不过是记起一些往事，一些更久远的往事罢了……。

在这七天禅修中，还有一件事让我很有感触。每天下午，师父们都会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答疑解惑，来参加禅修的小伙伴们便会围坐成一个圈一个一个提问。当时我默默听着师兄们的问题，再听听师父的解答，脑子里一片问号。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什么话头话尾巴，要清晰但不能入定，要保持疑惑但不允许有答案，仔细去参念佛是谁？到底是谁？究竟是谁？呵！又不是写诗用得着加强语气层层递进吗？而且这问题也太让人无语了，念佛是谁？当然是我啦。

眼看着马上要轮到我提问，我开始心慌慌起来，到底问什么问题好呢？我坐在一众人中冒着冷汗，心神不宁，表面强装镇定。周围人声嘈杂，我却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深呼一口气，默默和自己对话：不知道问什么就不问了呗，那有什么关系呢？咱们先好好听听别人怎么说，听不懂就当结个缘，总有一天会懂得。我觉得当时自己处在一种混乱混沌之中，内心的声音像一个长者在给另一个孤单弱小的我做心理辅导。就在我正喃喃自语之时，突然产生一股清凉之意，这清凉感从头到脚自周身蔓延开来，用一种很不恰当的比喻仿佛有人朝我头顶直直浇了一盆凉水。我的心一下子稳住了，气一下子足了，看周围人也不再有任何的紧张和躲闪，眼神也光亮坚定起来，我能体会到这种精神状态的突然变化，并且我至今也忘不掉那种感觉。不过，这清凉感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这七日禅修是我接触打坐这个法门的开始。就像第一篇文章说的，对自己的探索如同寻宝，有了线索便有了寻下去的动力。世界很大，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和习俗，但世界又很小，不论说什么语言于人性而言并没有新花样。这就叫“天底下没有新鲜事。” 禅者，心也，不说生死，最起码它是一个好工具能够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命之中享受真正的自由，拥有智慧的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