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失去了她

终于，还是失去了她

01

老胡发了一张图片给我，那时候忙着给工人交代工作，紧接着又和甲方协商变更的内容，一直忙得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看微信的时间，更何况根本对微信用的不太流畅，反而也不是很上心了。

中午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的馆子，随便叫了一两个菜，该是好好吃一顿饭的时候了。等上菜的间隙，打开微信，点开老胡发的信息，只一眼，就感觉心脏抽的疼的厉害，就像是有什么从身体里不见了一样。

失去的恰恰是心底里最为珍贵的。

照片上的人，眉眼熟悉，还是那张倔强的脸，却柔和很多。就像是一只弓着背随时进入战斗状态的猫突然一下子变的温顺起来，在你怀里伸出她柔软粉红色的小舌，撒娇打滚卖萌没有不是她拿手的。

白色蕾丝头纱下，拿着白色花束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却是恬静的不得了。我看着那张照片，在记忆里仔细寻找，她何时这样对我笑过。

想了很久，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好长时间我才想起，她对着我笑的时候，哪有恬静啊。那时候，她在我的怀里笑的花枝乱颤毫无设防，抚着我的抬头纹，欢快地说：“景淮，别皱了。本来就老，再皱更老了。”

“景淮，景淮，你老了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她埋头在我的脖颈里，在我耳边小声说，呼出的热气吹的我的耳朵发痒。

“景淮，景淮，你带我走，好不好？”那日被她的哭声弄醒的时候，天微亮，她像八爪鱼一样整个身子攀在我身上，眉头皱着，嘴里嘟囔着那句话，满脸泪水，连我的胸膛上都是。轻轻摇醒她，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我，小声抽泣流泪，我只能抱紧她，看着她慢慢睡去。

“景淮，你说，这辈子我还能穿上婚纱吗？”她看着河边拍婚纱照的新人，拉着我的手，轻声问我。

“能。”我攥了攥她的手，她抬头看我一眼，笑了，但是我还是捕捉到她眼里的落寞。

那日，斜阳之下，一群白鹭从水面掠过，波光如绸缎一样。

那时候，我的女孩在我身边。

02

以前从不知道”味同嚼蜡”是什么感觉，而今终于是体会到了。

还记得不久之前，她还在电话那段问我：“景淮，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离开你？”

对啊，我是笃定她不会离开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份自信，如今可是真的是被生生打脸。

我记得刚开始那会，我们俩吵架那真的是麦芒对针尖，谁也不让谁。和好以后，她撅着嘴跟我理论，“你大我那么多，干嘛不让我？”

“我再让你你就骑我脖子上了。”我看着她，捏着她的脸蛋，无奈地说。

后来啊，在吵架的时候，我就不说话，她就跟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八百年前的事情一遍一遍的拿出来说，烦的人啊。所以说为什么不能和女人吵架，因为吵架会激发她的记忆力，不然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那么清楚。

后来，她也不跟我吵了，我们会几天几天的不说话，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我嘴唇微动，她转身就走。但是人前的时候，我们就像是没吵过架一样，给足对方的面子。

人都挺虚伪的。

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甚至我都记不起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出去玩一下，没有如以前一样抱紧对方，没有把认为好吃的都夹到对方的碗里。我们成了一个屋檐下熟悉又陌生的同居者。

我记得有一次我给她说：“你脾气这么差，这辈子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

她吃着我刚下楼给她买的冷饮，连嘴角都是，“那你就受着呗，找不到就你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我听的心里暖洋洋。

03

想不起哪一天她对我说：“有些时候，失望攒够了就离开了。”我没当回事，她喜欢看书，家里都是她买的那些言情小说，我以为她念的是书里的句子。

我发觉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故障一样，我怎么也想不起我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吵架，因为什么吵架，我们有没有冷战，怎么想也想不起。

就记得那日回来后，家里干干净净，她的气息一丝都没有，整个空间就像是被消毒水洗了一遍一样，到处弥漫着清冽陌生的气味。衣柜里她一件衣服都没有，只有我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着，衬衫和西服都互相搭配好，洗得干干净净，熨得妥妥帖帖，连一丝折痕都没有。

是不是所有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打过去的电话永远都是无人接听，发过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我颓然地坐在床边，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我记得昨天她起来的时候，还给我说：“景淮，今天我不和你一起出去了，我想把家里卫生好好收拾一下。”

我一边剃着胡须，一边给靠在卫生间门边的她说：“那行，不要太辛苦了，完了你也休息下，要不要我下午回来早点陪你出去逛街买点东西，咱们好像好久都没出去了。”

“没事，你先忙工作。”

出门的时候，她在玄关处还给我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抱着我，我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

“景淮，吻我一下吧。”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时，我听见她小声说：“景淮，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晚上等我回来。”

整个人陷进被子里的时候，鼻腔里都是她喜欢的薰衣草味道，我突然想起以前她给我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而我那时候忙着应酬，从来没接过，即使接通，也是“我在忙，等会说”就挂断了。我不知道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可是现在我是真的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只有在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感同身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在别人怀里是不是也是笑靥如花，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幸福的，是被人宠着的。

“景淮，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绝对会把我的女人宠上天的。我不宠她难道要别人来宠？”

“景淮，你都不宠我了。”

“再宠，你都要上天了。”

“景淮，如果离开你，我绝对会找到一个是我如命宠我爱我的人，如果不能，我宁愿一人孤独终老。”

那时候，从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从心里笃定这辈子她只能是我的。但是没想到，她却是做到了她说的那样“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是悄无声的，是下定决心的。”

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试探，真正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未来如何，我无从知道，只是看着照片上安静甜美的她，我知道，我终于还是失去了她。

我的女孩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嫁衣，却是另一个男人给予的。

再也没有人仰着头，看着我的眼睛，欢快又严肃地说：“景淮，你老了，换我来照顾你，可好？”

那碗冷掉的米饭上满是眼泪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