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绿光

作者: aprilsunlove | 来源:发表于2020-11-14 22:05 被阅读0次

        在我年纪更轻、见识更浅时,父亲曾给我一个忠告,它至今仍在我脑海萦绕。“每当你要批评别人,”他告诉我,“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

        其实一开始我不明白,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一书中,为什么菲茨杰拉德会以这句话作为开头,这和本书的主人公盖茨比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当我合上书本,盖茨比那黯然的结局却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突然真的好想大骂他一句“YouaresoStupid!”。

        《了不起的盖茨比》并不是一个励志故事,书中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现实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故事。一九九八年,纽约文学出版界巨擘兰登书屋回顾本世纪英语小说的成就,高居榜首的是爱尔兰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划时代巨著《尤利西斯》,其次便是菲茨杰拉德的这部《了不起的盖茨比》。但是,与《尤利西斯》相比,《了不起的盖茨比》仿佛是个“侏儒”,盖茨比究竟是哪里了不起了呢?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故事的主要情节:青年军官杰伊·盖茨比出生于美国中西部一个普通农家,他英俊聪明,笃信自己生来有异于常人。他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驻防时,和一个大家闺秀黛西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就在盖茨比出征欧洲期间,黛西却嫁给了纨绔子弟汤姆·布坎农。

          盖茨比复员回国,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他在纽约从事非法的私酒生意,最终发了横财。他在昔日情人所住的海湾对面盖起一座超级豪华的私人别墅。他每天宴请宾客,高朋满座,就是为了吸引黛西一睹他的荣光。后来,二人终于重温旧梦,黛西为盖茨比忠贞的爱情感动,也为他的财富动心。汤姆发现两人间的私情后,在纽约寻衅摊牌,当众揭露盖茨比靠私酒买卖暴富;盖茨比不甘示弱,坦陈两人忠贞不渝的爱情,要求黛西离开汤姆。黛西心绪不宁,在从纽约回家的途中,撞死了汤姆的情妇威尔逊太太。盖茨比决心为她承担罪责。汤姆谎称驾车的是盖茨比,并唆使威尔逊枪杀了盖茨比。

          盖茨比的葬礼上,除了他年迈的父亲就只有寥寥数人。他就这样背着肇事者的骂名黯然离开了人世,连同他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堡被尘土掩埋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么,这样一个傻傻的、死心眼、伶不清的盖茨比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呢?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好运气一夜之间成为了暴发户吗,是因为他成为了暴发户还很大方的请大家去喝酒吗?

          我们翻开最后一章,当盖茨比的父亲给尼克看他小时候记录在书本封底上的“作息时间表”时,足以看出他的成功并非偶然,来源于“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决心”。

          盖茨比从年轻时起就一心要追求“一个绚丽得无法形容的宇宙”,他一直笃定自己就是上帝之子,并一直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去投入一个充满活力的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点缀着它,就像他用一生的信念寄托的那盏绿灯一样,浮华而遥远、飘渺又梦幻。而黛西只是他给自己编织的幻梦中随手而摘的一片羽毛,他也听到了她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永不衰竭的魅力就是金钱叮当、铜钹撞击的声音。但那又怎样,他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和献身精神已经超越了世俗男欢女爱的恩怨。为了重温旧梦,他不惜投身纽约金钱世界的污泥浊水,但是他对财富本身和花天酒地的生活并无兴趣。他攫取财富的源动力并不是人性中的贪婪本色,而只是通往那绚丽的无法形容的宇宙的一种手段而已,所以他时常都是孤寂的。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曾阐述资本主义社会在本质上是物统治人的社会,而在资本的作用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变得简单了,人性也会偏离其本来的面目。财富可能有时候也像魔戒一样,他能给你无穷的力量,却也可能吞噬掉你的本心,就连指环王虽身负重任,但也随时都面临魔戒的诱惑。

        《百年孤独》中有这样一句话,“你那么憎恨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琢磨了他们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有多少人在追逐财富的过程中泯灭丧失了人性,又有多少人在拥有了财富之后还能找回最初的自己,古往今来、成王败寇的事例不胜枚举。

        人生在世,所有人都只会以结果成败来论英雄。的确,盖茨比惨死枪下,曾经的高朋和宾客也作鸟兽散,就连心爱的姑娘都没有来送他最后一程。然而,盖茨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定也透过可怕的树叶仰视过一片陌生的天空而感到毛骨悚然,同时也发觉一朵玫瑰花是多么丑恶的东西,也看到过阳光照在刚刚露头的小草上又是多么的残酷。但是他无怨无悔、从一而终,他的一生都充斥着浪漫主义悲剧色彩的真挚追求的精神。就像电影《无问西东》的那句台词一样,“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的人生,不知你们是否还会有勇气前来!”。

          小说的叙述者尼克从一开头就表白从不轻易褒贬人物,却在和盖茨比诀别之前理直气壮的喊道:“他们是一帮混蛋,他们那一大帮子都放在一堆还比不上你”。盖茨比的了不起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努力奋进,而是因为他的纯粹,一个真正的没有被异化的纯粹的人。这个时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心里给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

        盖茨比一生的信念就寄托在这盏绿灯上,这个一年一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未来。它曾经从我们身边溜走,不过没有关系--明天我们会跑得更快,手臂伸得更远......

        我们被一艘逆流而上的小舟载着,只要不停地、奋力地向前划,总会有一个美好的清晨在等待我们去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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