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能统治世界?人不是跑得最快,力气最大,不能飞,不能潜水,甚至都不是最聪明的(有研究显示尼安德特人的脑容量比智人高)。从自然科学角度上说,因为人发明创造了武器,工具然后战胜自然界的其他生物。但是除此之外人类在社会科学上创造出来的市场、道德、法律。才是真正让人类称霸世界的关键。
这就需要从经济学基本假设“自私”开始说起,注意经济学里的“自私”和平时我们嘴上说的自私不是一回事。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自私”这个词是个贬义词,自私就是说这个人不好,只为自己着想。但是自私在经济学里面是一个科学的定义,它是中性的,并不包含贬义或者褒义的感情色彩。自私的定义是:人会尽可能的以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好的结果,所以这也可以说是理性。也就是说,经济学假设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盘算一下的,盘算的就是成本和收益。
经济学假设人总是要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最好的结果,而自私这个词在汉语里面确实也包含着趋利避害这样的意思,所以经济学里的自私更多是指趋利避害。说起自私在汉语里的使用,往往会使人联想到另一个同义词:损人利己。这就要非常注意了,就是我们一定不要把自私跟损人利己混为一谈。因为“损人利己”这个词的含义,是指以损人的方式来达到利己的目的,也就是说这个词中只有后半部分是跟自私的含义是一样的。但是,是不是一定要用损人的方式来达到利己的目的呢?那就不一定了,因为损人其实不一定是达成利己目标的代价最小的方法。让我们再重复一次自私的定义,是人会尽可能以最小代价达成最好结果,最好结果当然是对人自己有利的结果,但损人未必是最小代价的方法。也就是说,“损人利己”这个词包含了一个偏向性,就是它其实已经把实现自私目标的手段加进去了,但是光是自私本身并不包含任何手段,它只谈目的,人的所有行为的目的都是要利己,就是要自私。
我们来举个例子:面包师傅制作面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你好,他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把面包卖给你之后从你那里得到钱,从而增加他的收入,但他客观上填饱了你的肚子。这是《国富论》里面的例子,强调的是市场的作用,市场的作用就是引导人们通过利他的方式来实现利己的目的。这就是亚当斯密所说的无形之手:市场是一双无形之手,推动着那些自私的人不约而同的做着利他的行为。这样的好处是在市场中如果你要获利,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损人,而是通过利他的手段达成利己的目的。
但是其实要达成利己的目的还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损人,比如偷、抢、骗。另一只就是记不损人也不利他,比如乞丐乞讨。看似这两种方法成本更低啊,比如中国把抢劫说成是无本买卖,但真得如此么。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你别只看到强盗吃肉,没有看到强盗砍头。抢劫是违法的嘛,一旦被抓那是砍头的代价,是拿命去换钱,对于绝大部分宁愿做安分良民的人来说,这代价可比辛苦工作高得多了。这就是法律的作用,有可靠的法律在那里,大部分人们都不会去选择用损人的方式去利己。因为他会惩罚那些损人的行为,当然前提是法律本身没有问题。
再来说乞讨,一般认为乞讨的收入不多,天天坐在街边日晒雨淋也很辛苦。但是据说其实乞丐收入很高的。《福尔摩斯探案》里就有这么个案子,有个女人向福尔摩斯求助,说她丈夫失踪了。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她丈夫是扮成乞丐去了。她丈夫本来是做新闻记者的,有一次要写一个关于乞丐的采访,为了了解真实情况,亲自扮成乞丐来体验生活,竟然发现乞丐的收入比他做记者还高!于是索性改行做乞丐了。我也不止一次地看过真实的新闻报道,说深圳啊、迪拜啊这些大城市里的乞丐其实收入很高很高。但是事实呢,宁愿做乞丐的人依然属于极少数,为什么呢?因为做乞丐的成本除了刚刚说的日晒雨淋之外,更重要的是丢脸啊!你说如果人家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回答说:我是做乞丐的。这多丢脸啊!《福尔摩斯探案》里的丈夫也是瞒着妻子做乞丐的,因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当然是做记者比做乞丐要脸上有光得多嘛。
这就引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非货币收入也是收入,非货币成本也是成本。经济学里说的收入与成本,千万不要狭隘地理解为只是指金钱或者货币的收入和成本,非货币的收入和成本也要算进去的。很多对经济学一知半解的人,就是在这一点上误会了经济学,以为经济学就只是讲钱的,把人看成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钱,人哪有什么庸俗拜金啊?这是对经济学天大的冤枉,经济学从来没有说人只为了钱而做事,安全保障、友情爱情、尊重认同,诸如此类的所谓马斯洛需求,经济学全都有考虑在内的,叫非货币收入。人做事时都要衡量收入与成本,那收入是货币收入加非货币收入才是完整的收入,那成本是货币成入加非货币成本才是完整的成本。所以为什么绝大部分人不会选择做据说货币收入其实不低的乞丐呢?因为自尊伤不起啊,言下之意这是一个很高的非货币成本,很多人衡量之后发现做乞丐不劳而获的收入其实并没有高过日晒雨淋加非常丢脸的成本,一点都不划算,于是自私本性让他们还是选择不做乞丐。
所以我们看到,市场、法律、道德都是承认人是自私的。他们都是通过制度设计鼓励人通过利他的方式利己,同时抑制人通过损人和既不损人也不利他的方式利己。这样的制度安排有什么好处呢。那就是在与自然界其他动物的竞争中获得了更大的优势。因为利他就是利社会,这样整个人类社会的总财富才会增加,而其他自然界里的动物因为总是通过“损人”来利己,所以对于他们整个族群来说总财富是减少。久而久之人类对其他动物的优势越来越大,最后称霸世界。所以这其实是站在人类整体角度上的自私。
市场通过奖励利他来引导人们,法律通过惩罚损人来引导人们,而道德是最全面的,凡是通过利他来利己的,道德一律赞扬;凡是通过损人来利己的,道德强烈谴责;凡是既不利他也不损人的,道德就予以鄙视!这三种制度各有千秋,市场速度快,法律力度强,道德覆盖面广。所以哪个都不能缺。因为他们都是帮助人类这个种族达成全人类的自私目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强国和弱国的本质区别不是武器装备和科学技术,而是社会制度。如果社会制度更先进即使技术科学暂时落后也最终会后来居上,比如曾经的还没有称霸之前的英国、美国,还有就是现在的中国。就是因为社会制度优越,更多的人们都愿意通过利他来利己,这样社会财富才能不断增加。国家越来越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