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的老藤椅上一言不发的抽着他那七八十年代的老旱烟,神情里带着悲凉落寞,即使是豪华的大别墅,和他这一身不菲的行头也掩盖不住。他身上这件衣服我曾经在商场见过呢,记得好像是Hugo Boss,光一件短袖两千多。想来他的儿女在事业上是很成功的吧!
我有时路过也会跟他挥挥手打个招呼,他也同样挥挥手来回应我。而令我纳闷的是,我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儿女,我记得他是有儿女的。我甚至想过:他儿女莫非已经先他一步去往极乐世界了。我知道这种想法极其不礼貌,可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我住他对面两年却从未见过他儿女的原由。
我一次出门买菜路过他门口看到他拿着一本陈旧泛黄的相册,小心翼翼的翻看、看着,又偶尔抬头望望门口,不时的摇摇头,又叹口气。我记得我爷爷也有一本那样的相册,相册里是姑姑和爸爸从儿时到成年的记录。
一次机缘巧合我敲开了他家那扇大铜门,他看到我来有点惊讶,还是笑着出来迎我进去,与他一同坐在门口的老藤椅上。“大爷,这是您的信吧,邮递员送到我家来了”。“我的信,是不是我孩子来信了。”这一刻他竟笑得像刚得了糖果的孩子,也是为数不多的露出了他常年抽烟却还算白的牙齿。唉,老了,眼睛都花了啊。他自言自语的念叨着随后又说,“姑娘,你能帮我念念吗?人老了看不太清字了。”
我拿着信,突然有种许久都未曾有的使命感,我先是把信粗略的看了个大概。看到有些字眼竟有些不忍对老人说,但我还是一字不漏的念给他听了。“我早该想到啊,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呵!”不难听出,他的语气有些生气。
他自言自语又像是跟我说,“他三年没回家了,三年呐,我一直骗自己说他们工作忙,他们也是没办法,可能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我再等等,可我等来等去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女儿也是,自从五年前去了国外,连信都没给我寄过一封,更别说回来了。”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他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姑娘,有时间多回去陪陪家人吧,可能你们都觉得多赚钱才是孝顺,但是我们想要的只是你们多陪陪我们,钱是赚不完的,我们从来没想要你们赚多少钱,只要你们开开心心的,自己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啊回来看看我们,就足够了。”
听完他的一席话,我不禁想到了自己,从以前小的时候天天跟在父母身后,到现在工作后一年回家一次,他们该有多少次在背地里偷偷抹眼泪,数着日子等我回来。又想起了以前叛逆的时候,放假宁肯去朋友家,也不愿回家。
自从给爷爷奶奶买了电话之后,心里的愧疚才小了一点,我是从襁褓时就是爷爷奶奶带在身边的孩子,尽管父母也在身边,但可能也是缺乏带孩子的经验,也可能是有自己的事情,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奶奶身边。
想起了小时候有腿疾的奶奶一瘸一拐接送我上学,想起了她在寒冷的冬夜里帮我烤着白天玩水弄湿的鞋子,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对于爷爷奶奶,看着他们发白的头发和越来越来驼的背,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他们没有养我的义务,却用了他们的一辈子来爱我。
又想起来了那句经典烂大街却又深刻而写实的句子:树欲止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不不待。我们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忙,那无意义的饭局,虚拟的社交,耗时的手游,还有KTV里感人的‘父亲’。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又常常跟朋友吐槽这生活的乏味和无聊,那么不妨现在就拿起正在使用的手机给最亲的人一个电话,一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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