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曼都”

秋风起了。整整一个夏天，那被扎在马尾里，缠进发髻里的火热的情思该放出来了。美发厅是最体贴女人的这种心情的，也是最盼望这个黄金季节的到来的，还在九月初的时候，“爱丽丝”就给我打电话，通告了他们搬了新家、九月份美发有优惠的巨大的喜讯。

9月份我很忙，没去，直到10月4日那天上午，我才昏天黑地地，稀里糊涂地，一脚跨进美发厅。发现一切正如我所料，需要美发的人大都在节前或1、2、3号的时候来过了，现在美发厅里冷冷清清，连顾客带工作人员只有10多个人。我没有看到我熟悉的老板和老板娘，工作人员也都是生面孔。一个穿花衣服的大约30多岁的男子热情地迎上来，说：“你是洗发还是烫发？”

我说：“烫发。”

我被引着坐到一把椅子上，面对着镜子。花衣服站在我的身后，拿一把小梳子，把我的头发左右摆弄，最后给我推荐了最时兴的长卷发，并把书上的样子给我看。我看到一张美女的脸环抱在一些飞扬起的发卷中，肩上和背后也挂着一条条卷发，像一钵“悬崖菊”，显得热情而浪漫，再看看镜子中我的脸，虽然很灰暗也很干涩，但脸型和气质还是比较适合的，就同意了。

接下来，我被安排上了二楼，不同的人来给我洗发、修剪、烫发、染发。

我是10点钟开始洗发的，全部弄完大约要到下午三点钟了。负责给我烫发、染发的是一个面颊鼓鼓的小胖子。到一点多钟还在烫发这个阶段，我觉得肚子饿了，就对小胖子说，“怎么没有人给我送面包来？”

小胖子看着镜子中的我笑着说：“我们不兴送面包的啊。”

“以前我烫头，开水和面包早都送上来了的。”  我说。

小胖子奇怪地说：“怎么我不知道有送的呢？”

“你不知道？我可是老顾客了，以前你们这个店叫‘爱丽丝’的，不知怎么现在又改成“曼都”了？”我指着镜子说，镜子左下角贴着彩色宣传广告，上写“曼都美发，剪发不满意可拒绝付款，烫发染发不满意，一周内重烫”。

小胖子呵呵笑起来，说：“我们一直都叫‘曼都’，隔壁倒是有个‘爱丽丝’，才从马路对面搬来两个月，你一定是走错了。”

该我笑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马虎，居然一直没有看门牌。

这两个店门面挨着门面，想必竞争很激烈吧。

我笑得差不多了，便言归正传，对小胖子说：“你下楼去找老板，就说有个顾客反映她肚子饿了，希望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小胖子大概没碰到过像我这样厚脸皮的顾客，开心死了，立马撒腿跑下楼去找老板。一会儿，他就满面笑容地上来，他说：“我对老板说，有个顾客烫头走错门了，这个顾客还找你要吃的。”

“嚯，你说的真难听！结果呢？”我问。

“结果老板笑起来，马上派人买去了。”小胖子边说边嘻嘻笑着，把我把掉到地上的毛巾捡起来。

果然，一会就有人把两个肉松面包和一袋牛奶递到了我手上，档次比“爱丽丝”的还高些呢。

弄完头就下了楼，出门的时候，小胖子指着着坐在门边的花衣服说，他就是老板。我笑着谢了花衣服的牛奶和面包，花衣服则对我说，如果满意，以后就常来。

多够意思的花衣服啊！

没想到的是，我才过两天又去了一趟“曼都”，原因是，那长卷发没很好地卷成花，吹风吹出来的效果只管了半天，之后变成乱蓬蓬的更不好打理了。

我很不好意思地很无奈地告诉花衣服，我的头发没有烫出花来，现在我只好再把头发烫直。

花衣服把我的头发打量了一下，又用手捏了捏，马上决定给我重烫。这回他派了一个高个子来给我烫发，听说他是资格最老的发型师。高个子在工作过程中，不时拉拉头发查看头发烫的火候，楼上楼下随着我飞跑，兢兢业业地守在我身边。

我是下班以后去的，晚上十点钟，我的“悬崖菊”式头变成了我想要的“清汤挂面”，我满意地从“曼都”出来了。

花衣服的“曼都”，性情如水，这水温柔地淹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