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从门廊里轻轻的开启一盏微弱的灯,悄悄的与许久未曾谋面的夜相会,不知夜是从何处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此处。人儿用炯炯的双眸在黑得出奇的夜里来回的窥探,仿佛是在找寻着一些甚么失去的东西,仿佛看见了些什么,但似乎又确实看见了。
看见些什么呢?也进行着,看见了山的轮廓,看见山的轮廓里藏匿着的松柏,飒飒地立在风里,波涛汹涌,却看似漂泊。松针漂泊着,到了路上,看见了路上正被萤火虫带路的行人,看见老狗在小巷里,莫名的狂吠,在说什么,只有它自己明白。看见巷口的鸡笼里,装模作样的睡着几只老母鸡。看见与这土地相对的另一端的另一番景象,看见太阳升到了夜的另一边。而这边呢?蜘蛛网穿过头顶,跨着窄窄的巷子,看见上面缠着的似乎永远睡着的残翅的蜜蜂和几只搔首弄姿的蜻蜓,但这不是每日可见的光景,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时,夜也正在进行,它幽远、深邃地延伸,仿佛一位老成的异乡人,却似乎不老,还很年轻,蹒跚地到了山脚下,到了河边,随着河流流过了结着几个蛛网的茅屋,再经过几座鸳鸯白日戏水的拱桥,绕过竹林,下了陡滩,然后,然后奔向大海。
不对,还有,夜还在缠着人们的梦儿,有的梦者梦见自己在夜中,有的梦者梦见自己在梦中,可谁又曾知晓,到底是梦在夜中,还是夜在梦中呢?谁都不愿多费口舌,作此无端的的争论,生怕是非烦恼皆从此生。梦儿倒也是开口说话了,梦说看见了过去,那是过去的;也看见了未来,却不知该如何去倾吐,但始终没有现在。接着梦儿一溜烟儿的过去的,夜却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去。
夜继续进行着,有的人悄悄地掀开被子,将夜自私的捂进被窝,有的人,正在路上,却也将夜揣进了荷包中,以为以后还可以使其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做些什么。可这时,夜却不依了,打起了闪电,作起了惊雷,簌簌的雨点倾注而下,冲过那几团蛛网,湿了小巷、润了鸡窝、淋停了狗吠……。却也落在了行者的发丝上,直流到耳边,眼眶、鼻梁、嘴角,无不光顾,直到下巴,结成一颗晶莹,顺着纽扣,落到刚踏过水凼的冰凉的鞋上,浸湿了路人的整个夜晚。
草儿从盈着泪珠的瞳孔里,瞧见了这不为人知的一切,夜莺夜瞧见了,还有山上的野狼,声嘶力竭地吼着。野猪也趁着一切的发生,在玉米地里、勺地里,咕咕地啃着;野兔、老鼠,吃掉了枝头吊着的豆荚;停止狂吠的老狗也在巷里啃着骨头……。所有的生灵,都在这夜晚活动着,就快把夜吃掉了。
顷刻间,星子落了下来,落在小草上,由于地心的引力,抖掉了夜雨,结作了一串串的水珠,却怎么也抖不干行者的湿冷。行者行了一夜,却也倦了,盖着湿漉漉的清晨,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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