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路、解放路,越是繁华,就越是商家众人的蝇营狗苟和熙熙攘攘。人群走动,没有家的流浪汉,从背上的家当里拿出纸皮和毛巾。铺在长椅子,铺在关门店铺的墙角,也会铺在灯光照下的树影里,更多是在每一处很少见人的阴森角落。
流浪,流浪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流落至此,是没了家和亲朋旧友,还是丢掉了一纸身份。又或是怎么了,随意漂荡,跟着早起拾荒,晚归就此露宿街头。
生活就这样吧,到暖一点的地方,冬天不冷,熬着熬着死得慢一些。不要工作,不要几平米的家,不要冰冷的死亡证明,不要谁来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吃得饱、穿得暖还是怎么的,就这样流浪着吧。
流浪,流浪我们,是流浪,还是流放,尚且还有尊严,不会跪地乞讨,不会哀求祷告几块钱的施舍,但也只能够吃上馒头和白水。没有爱情和面包的选项,只要活着,只要离开家乡。
什么时候,理想即是离乡,只带着热情和生命,没有找到便宜的房子,只余下饿不死的钱。理想变成了离乡,外乡的水比家里的牛奶甜,自己下的面好吃过家里的泡的馆子。
我们,是流浪,也是流放,远到边疆,就此离乡。即使如此,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斗志,对每天都无精打采。逃到一千八百里迢迢的地方,只是离乡,细数过来,哪里有理想。
流浪,流浪一年没有回乡,也就是一年。再一年,又过了一年。旅游、求学、工作,在外面扎住了脚跟,扎稳了步伐。偶然听见一句家里的方言,稍微触动,顾不得鸡毛蒜皮,掀起普通人内心的惊涛骇浪。也不过如此,内心波澜,也说不出一句家乡的话。一张口,怕好不容易消去的乡音重上脑头,一溜神,装模作样的城里人原形毕露。
说到底,没有家,到哪里都是流浪,衣衫褴褛还是银靴玉带。都是流浪,没有家,空羡慕山南海北的风,南来北往,稍作停留,但从不客居他乡。
北漂或者南下,无根浮萍,到处飘荡。去过新疆,在酷暑里纳凉;到过西藏,在高寒下取暖。三毛远走高飞撒哈拉,我们中的偶尔一两人骑行几个月在川藏线挣扎流浪。
流浪,流浪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不停放映的电影,我们没有回头的路,匆匆忙忙碌碌无为在平凡的世界里面过掉平凡的一生。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离乡就是流浪,再没有可以存放记忆的地方,像南京满城梧桐树飘散的絮子不会落回发芽生根处。
在外流浪,也的确是流浪。满堂佳肴,没有素净的面汤温暖。怀念家里可以随时盛饭的碗,不用特意和打菜的店员说多放还是少加。还可以没有选择自由地不用考虑地享受家里的饭菜,烧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在工作、上课的时候就想怎么混过一顿午饭。
流浪,流浪独来独往,活成最干净利落的样子。最享受的是孤独,最害怕的也是孤独。无关紧要的所有人都走光的时候,空旷的房间、教室、办公楼只有一个人,一起剩下的还有灯光和不停转的风扇。黑夜如此,白天更是如此,灯光打在墙上更是惨白。都只是一个人流浪,流浪到哪里,正襟危坐藏不了流浪的孤独。
无数的人想要“独自漂泊”、“一个人的旅行”、“带着书本流浪”。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寒冷的雨夜在垃圾堆里翻瓶子的老人,或者是在菜市场里捡烂菜叶回家给孩子做汤的环卫工人。我不知道想要流浪的人是什么样的目的,我只想回家,好好吃上一顿晚饭,喝上一碗热汤。
流浪,流浪春风十里,走了十万八千里。翻山越岭,远走流浪。是谁来自山川湖海,不囿于昼夜。这月圆之夜,会变身的野狗也会有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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