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

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想直接上去打招呼，又怕唐突了。

于是我就问一下。

请问你是不是孙莫君。孙莫君本来是蹲在路牙子上，眼睛看向远处。

冷不丁被我这么一问。他转过头仰着脸看向我。

是啊。他回答我。

然后继续看着我。他不说话。

从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没认出我来。

我是张小芳。我自我介绍了一下。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哦，你这是到哪呢？

回泗洪，我说。

我看到他身边有个小姑娘，这是你家孙女？

哪里，是闺女呢。他说。

你还有这么小的闺女？

我好不诧异。

还有比她还小的呢。他笑得甜甜的。

还小的？我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嗯，还有一个十岁，最小的八岁。

这是老二，大的十四。他干脆把老底亮了出来。

我的天。

我说我今天怎么老是找不着北的。

你这是送她上学吗？

是的，他说。

在哪学校念的。

洪中。他说。

洪中？我奇怪的语气。

她几岁了？洪中可没有小学啊。

而且洪中的初中部只有两个班，是全县的尖子班，号称火箭班的。

呵呵。

听我这么一说，孙莫君立刻来了精神。

就像高山遇流水。

怪不得这么自信呢，一下子有了三件小棉袄，还有个幺儿。关键小棉袄还那么优秀。把他的前途照得红彤彤的。

那个小眼睛不迷都是小的，现在迷起来就更小了。

你有几个孩子啊？他问我。

两个。

这个是丫头。

他在哪读书呢？

不读了。

不读了，不读书干嘛呢？

他很惋惜的样子。

她快工作了，我说。

哦，那什么学历毕业的呀？

研究生毕业了。

呀，真的吗，看她这么小，怎么研究生都毕业了呀？

他好像很满意。

她看起来就小样。我说。

是的，像个初中生，他用长辈的目光看着我丫头。

你家老大在哪读书的？我问。

她就在家上初三了。

上次也让她去考育才她没考上。

我跟他们说过，谁成绩好谁就使劲念，能念到哪就念到哪。他补充说。

孩子都还那么小，你这哪天才能苦出头啊！我禁不住感慨一下。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

孙莫君可能因为某种原因，缘份来得很迟。而这一迟又让他赶上了开放生育的好时候，一口气生了四个娃，成为名副其实的暴发户。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还保留着旧思想，可人生在世，谁又不想十全十美。

况且他对孩子又那负责，对家庭那么有担当。比起那些光生不养、不敢追求梦想的人强百倍。

作为老同学，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