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富贵竹

　　一向追求稳定、安逸的我，到了三十而立这个年纪，总算干了一件极不稳定、也不安逸的事情。只身赴到另外一个小城市工作，每天除了工作，剩下的就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言之为“闭关修炼”。

　　这个仅仅三十平米的房间，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其他诸如书架、音响、吸纳袋、衣架、台灯之类的东西，都是我网上淘来的。我视为珍贵的东西，莫过于那些书了。布置完备，多多少少有了家的样子。每天公司、家、公司、家，固定的路线，固定的时间。起初楼下那只整天对我瞠目乱吠的黄狗，现在也已经熟悉了我的来来去去。

　　家具齐全，但总觉得少了一些生活的点缀。3月下旬，我驱车半个小时去花市，一个店一个店挨着跑，转了半天，花了二十块，才盲目买了五支富贵竹和一个花瓶。老板怕我养不活，帮我剥干净富贵竹下面的枝叶，并告诉我养护的方法，水要几分满。回来后，我认真擦拭了瓶子，把富贵竹一根一根地洗好，精心地插在玻璃瓶里。每天回来，总要去摆弄一下，叶子碰没碰墙，枝干有没有整齐。隔上那么几天，就会把他们的枝干提出来，仔细瞧瞧有没有发芽，有没有长根。一个人的日子，终究有了一些希冀的东西。

　　但时间一长，也不过半月的功夫，拔来拔去，终不见成长，叶子也慢慢变黄。恰逢碰上到省城出差，索性灌满水，把它扔在窗沿上，寻死觅活，都任由它自己了。这样一颗生命，我觉得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半个月之后，回家这家，地上已经积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被子也已潮湿，天花板上弥漫了蓝碎布的霉纹。这就是南方的天气。好歹天气开始转热，打开窗子，让空气对流，驱除房间里的湿气。我看到富贵竹歪在窗台上，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拨开沾满灰尘的叶子，白色的根须，布满了整个瓶底。你终于活了，总算是活了，终于扎了根，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我对待富贵竹，又如先前一样，洗净，定期换水。每当我心情难以平复的时候，我总会盯着富贵竹，抚弄它的叶子。

　　去年的春天，见同事从外带回几只富贵竹，我便讨了一支过来，把它插在青花酒瓶里，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一枝独秀，甚是好看。因为余暇的时间实在太小，对自己都甚是一种苛刻，我实在难以照顾它，不过半月的功夫，就因为长期浸泡在酒瓶里，没有阳光的照耀，失去了成长的温床，夭折在了青花瓶里。就这样，做了一回刽子手。我念想，如果当初不把你讨来，现在你也应该发了芽。虽然离开了，其实也已经不再重要，但我始终没有忘记，有些过往原本就没有对错。

　　现在想想，也许，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到我的身边。因为，在这个小城市，你已经散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