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云中荷风
从村口进入巷子的路,就像一个字母f,就是一个拐杖的形状,人们每天从拐杖的手柄处进出。
第一家的院子里平日里静悄悄的。院里有颗高大的桑树,初夏时桑葚成熟了。孩子们馋那酸甜可口的桑果,主人就会热情地接待,摘下桑葚让你吃个饱,直到嘴唇都被染成紫色的了,牙齿发酸了。
转过拐弯处,一个古老的碾盘卧趴着,时不时有村人来碾粮食,人转着圈,碾盘上的石碾骨碌碌也转着,时光也就这样一天天地转着。突然有一天,有人扛着撅头挖开了碾盘旁的小土堆,竟挖掘出好多铜钱,一串串,一大堆的铜钱,人们围着碾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原来碾盘也有古老的故事啊,是谁的祖先埋得铜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铜钱,要是做成毽子(幼时缝毽子做底座),可以做多少啊,够我们踢多少年啊。
f的横把处,也有一条路,有一户人家的院子敞着,正对着路。那一年那家的大儿子取了媳妇,我们跟着大人去闹洞房,很热闹。不久,那家的大儿子中午吃饭时,竟从碗里吃出一枚缝衣针,说是新媳妇放进碗里的。从此我看见那新媳妇就害怕。直到她做妈妈了,才敢接近,觉得她是善良的人了。
往南走,一户户人家面对面站在马路两旁,每家都有一个小小的门楼,门的侧面堆着一堆堆的粪土。年纪大的胡子拉碴的爷爷们蹲在自家的门口,嘴里吧唧吧唧吸着长长的旱烟管,嘴巴一动一动,烟雾就会从鼻子嘴巴里飘出了,高声说笑着,笑声也随着烟雾飘荡着,我和小伙伴们也常常在烟雾缭绕里玩闹着。
我家在村中间,北边斜对面的院子里住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老奶奶,她家的房子前檐全部是黑色的木板,有的上面还有美丽的雕花。大人们说那个奶奶的丈夫是个地主,地主去世了,现在就剩下这个奶奶了,她是地主的小老婆。那时听妈妈讲过半夜鸡叫的故事,又看过《红色娘子军》的电影,印象中的地主婆是非常凶的。可那个奶奶一点儿都不凶,她可喜欢小孩子了,每次去她家前院找我的小伙伴玩,她都是笑眯眯地打招呼。
我家斜对面南边的院子,我也常常去玩,只是那时说话真不利索,总是把那个小伙伴崔安利唤作崔“南”利,每次叫他的名字,大人们就会哈哈笑一番,我就脸红了。妈妈纠正了很多次,我为了不再脸红,拼尽吃奶的劲来练习,可一张口还是崔南利,又会听到一阵笑声,我只好脸红着傻傻的站在,看着崔安利笑着从他家屋里跑出来。
每逢下雨,村子北边高,南边低,街道中间的路自然也就是排水沟了,水就哗啦啦的往南边流着。有一年雨水特别多,竟将街道的中间部分冲出来两个洞,很深的坑洞。大人们说那是抗战时期挖的地道。
一听这话,我们就兴奋,我就开始不断地问爷爷,是不是打过小鬼子,打死了几个。可令我失望的是,爷爷说日本人没有到过我们村子,他根本就没见过鬼子的面。可作为李向阳迷的我们,还是想探究一下地道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一帮子小伙伴偷偷约定,去地道里探险。
我们准备了蜡烛,手电筒。在雨水停了,地下刚刚干了,就进入地道了。有几个比我们大一点的小伙伴,胆子也大,他们走在前面,我们后面的一个跟着一个,举着手电筒或者蜡烛,小心翼翼地往洞里走,先是看到塌陷的路面,顺着斜坡下到洞里,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土块瓦块……走了大约有10米的距离,前面有人的蜡烛灭了,我们就胆怯了,赶紧转身回到地面,说是下次再来看看。不久大人们就将地道口封住了,我们的探险活动也就结束了。
可是梦里有过无数次打鬼子的惊险场景。村东头的大土堆,就成了我们每天练习打仗战斗的场地。不管男孩女孩,几乎天天都在玩着激烈的战斗游戏,准备保卫祖国。
如今村里的房子都是新的平房或楼房了,家家户户门口鲜花盛开,粉刷一新,旧模样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可每每我梦里回到故乡时,故乡还是原来的人,原来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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