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外婆带着小妞玩大妞的滑板车,不亦乐乎。大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冲动,上前把滑板车抢回了自己手上。我说“抢”并不为过,谁家的老大不是感觉自己的满满宠爱被新出生的小宝宝抢走了呢?只是表现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外婆是个没有育儿新知识的老派外婆,看到大妞不愿意把玩具分享给小妞,自然开始了哄劝,哄劝不通就说教,说教不通又是命令。可是大妞作为一个5岁多的孩子,自有她的执拗,这是外婆不能理解到的正常现象。很快,两个人的火药味十足,外婆一句:“你是不是想挨揍了?”迎来了大妞的放肆尖叫,震惊指数5颗星。
在一旁还没吃完晚饭的我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看着大妞,虽然低声却充满威胁地问:“你能把刚才的声音再重复一遍吗?”她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情绪,闷着头不敢吭声。我定了定神,继续保持语气平静地说:“我感觉到了不尊重,我想等你懂得怎么以尊重的态度对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再对话吧!滑板车,你不愿意分享也没关系!”说着我又嘱咐外婆带小妞去一旁玩儿点别的。
可能我突如其来的介入又没有过度干涉的举动让大妞有点发懵,她久久没有做声。我静静吃完晚饭,撂下碗筷,去安抚已经闹了一会儿的小妞,并且略有所指地说:“我要带你睡觉了哟!”在一旁的大妞不淡定了,赶紧跟过来,生怕自己被遗弃。
我抱着小妞拍着、哄着,直到她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昏昏欲睡。这时在一旁默默等候的大妞怯怯地开腔:“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本能反应:“你好像没有对我怎么样,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呢?”她又闷起头,不再吭声。我也继续抱着小妞,没有放下。
过一会儿,大妞走近一点,问我是否可以给她讲故事?我也是正常回应:“恐怕不行,妹妹有点不舒服,我脱不开身。”被拒绝的她又再次鼓起勇气,望着我说:“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大声跟外婆说话…”言辞间充满委屈,似乎眼泪要流出来。
我再次定了定神(此时的我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你看上去有点难过,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她摇摇头,没说出什么。我又问她:“那你愿意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她很痛快地说:“愿意。”我说:“宝贝,妈妈想跟你说的是——妈妈爱你,但是妈妈不能接受你对外婆说话的态度;妈妈爱你,但是妈妈现在照顾妹妹,没有办法给你讲故事;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你……”我说得真切而平静,却感到了她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我又问她:“能告诉我现在你是什么感觉吗?”她表示说不出,我还是充满理解地望着她:“谢谢你听我说。”
不出两分钟,听到她发出微弱的声音:“妈妈,我想抱抱你…”我充满鼓励地说:“可以!”,她走上前,拥着还在用一只手臂抱着妹妹的我,许久许久。然后她又说想亲亲我,我也爽快地主动回亲。过了几分钟,感觉她终于放轻松了。我问她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她说想在我的床上玩一会儿。接下来,就一切如常了。
又过了好久,她走过来说:“妈妈,我还想跟你有一个大大的拥抱!”语气中充满感激与恳切。而我也终于看到,在这件事上,对于小孩子尚且理解抽象的“尊重”问题上,多么庆幸自己并没有走入死胡同。
感恩正面管教,尤其是充满操作性的启发式提问和一起解决问题的步骤,虽然我还用着生涩,虽然因为先入为主的情绪使得共情不到位,但是保持觉察后的冷静能够让我清晰彼此的界限。没有吼叫,没有说教,甚至没有让大妞去跟外婆赔礼道歉,只是通过正面语言表明了我的立场和态度——我不认可你的行为,但是我依然爱你。
而那个闷头不敢吭声的小人儿之所以一再的要抱抱,除了感激,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确认妈妈那里的爱是不是还在。爱足了,“尊重”才能被孩童所理解,规则也才不会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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