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接到电话,高子山的姨爹走路了,今晚坐夜。这个姨爹是幺姨爹,我妈他们五个成家的兄妹有十个长辈,现在他们这一辈就只剩下我妈和我舅舅两个了。
细雨淋淋~车开到姨爹老屋门口的大公路上停下,不敢往前走了。去年春天给姨爹祝寿80岁生日时,盘旋上山顶的小公路就遇过汇车麻烦。听见上面炮竹声声,把车停到村委会,知道不远了,就准备沿着泥泞小路往上爬~走了一截没路了只好退回大公路。再联系表弟怎么走时,表弟说路扩宽了可以把车开上顶了。
路边长着绿绿的朵朵圆叶,好像是叫猫耳朵草?勾起我儿时的回忆,这种绿色植物好看,但不是猪草。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亲戚家,就是幺姨家。幺姨家两个表姐,一个表哥,一个表弟。每次我们一起玩,打猪草,上山打枣子,河边扒地盘果子吃,出门一玩就是一天也不觉得饿。要回家时还是依依不舍,表哥大我一岁,瘦瘦的像个猴子,性格内向不容易合群,唯独我们几姊妹过去玩得好,我们在幺姨家要走时,表哥不让我们走,我们的一包衣服表哥拿走了,堂屋里的梯子他搬走了,然后拿跟竹竿靠着堂屋望楼楼板,提着我们的衣服包包就顺着竹竿爬上望楼,藏起来我们的衣服,这样我们就走不成了~
送姨爹最后一程 送姨爹最后一程
去年春天来时,红火大日头,姨爹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吃饭,红光满面,吃着他们家树上摘的红樱桃。
今年春天再来,春雨下不停,油菜花也黄了,却再也见不到那张熟悉的脸~表弟媳过来磕头了~表弟过来磕头了~看见表弟瘦削的脸庞,这简直就是幺姨的翻版~黑浓眉毛大眼睛像极了我幺姨,身材瘦小也是我幺姨的体型~幺姨是我妈他们姊妹中最小的也最瘦的一个,会说会唱,对得四句子开得合,打得花牌抽得烟~看见我们姊妹,幺姨就笑的像一朵花儿~没得什么好的吃,就发粑粑,蒸麦面饭~幺姨家的茶壶好大好大,我们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搬动茶壶偏出来接水喝~一不小心就撒了满地茶水~这样也不要紧,因为幺姨家里没有老人,我们肆意打闹疯赶也没人吵我们,姨爹很少说话,默默无闻包揽了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儿。
长大一些才知道,姨爹是个孤儿。long long ago~我妈他们一大家子以前在一个叫马鞍山的山上住的很好,三个舅舅也是吹拉弹唱样样都会。后来一大家人十几个搬家到了河边一个叫车溪的地方后,嘎公去世,几个舅舅被抓去当兵还是自愿去当地远洋兵不清楚了,听说有个舅舅找的一个舅妈还是穿旗袍的~后来战乱逃回老家不久,染上瘟疫先后去世了。所以后来成年存活成家的也就只有一个舅舅。那时我妈她们有好几个姐妹,姨妈是大姐,我妈是二姐,三姐比我妈小两岁,十一二岁吧,周围有过喜事的,我妈就和小她两岁的妹妹出门唱歌弹琴,我妈她们没读过书,天生对音乐悟性特好,一个弹琴一个唱歌~那时没有付费一说,完事给一升黄豆或者一升豌豆就算是工钱~后来也是染上病了,十三岁左右吧,死了~姨妈把她拖到河滩掩埋了,用个草席盖上了~后来我们喊的三姨,其实是四姐,幺姨是五姑娘。
兵荒马乱,一家人在车溪边的那个屋子死的死逃的逃~就差不多败了~大舅舅二舅舅相继去世。刚才表哥们告诉我说那个车溪的房子是风水不好,以前那个房子的住户也是一住就不兴旺,嘎嘎眼看一家人在那都败下去了,才带着存活的儿们又搬家。(那栋房子后被证实墙脚棂子上压了厚厚一叠中药方单子)幺舅舅(现在还在的舅舅)大一些后就出门学艺烧窑,认识了后来的舅妈~嘎嘎带着还没出嫁的幺姨,去舅舅舅妈他们家一起生活过,无奈舅妈家也有老人,人多了养不活~后来嘎嘎就带着幺姨回到马鞍山?后来幺姨嫁到了姨爹家,姨爹是个孤儿,厚道人,但好歹也是有了一个家。嘎嘎就跟着幺姨一起了。我是家里的老幺,表兄妹中我是最小的姑娘,记事起没见过嘎嘎什么样子,只记得幺姨家无拘无束很好玩,现在想来也是姨爹是孤儿的缘故,很珍惜家庭,记忆中幺姨在家总是有说有笑的,凡事幺姨都可以当家做主,一家人本应该很幸福的,表哥没读什么书,移民高子山后二十四岁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嘎嘎坟头喝药自杀了,从此幺姨脸上失去了笑容,没过几年,幺姨得了食道癌,去世前饿得皮包骨头,嘴唇都包不住牙齿了 需要用手给她扒一下才合得拢嘴。幺姨终年五十四岁。
幺姨去世后,姨爹就把我妈他们姊妹家的人当了娘家人,每年春节或者妈她们姊妹家里有事,总能见到姨爹的身影,仍然话不多,但是见到我妈她们这边的亲戚,眼睛都会闪着见到亲人的慈祥光芒。
今夜我们表兄妹几十人都来了,给姨爹送行。姨爹走了,您去天堂的路不再有痛苦,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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