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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左右,雾罩彻底消散,和煦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向人间,天空不再朦胧,呈现出蓝白相间的颜色,薄云漂浮着,风也比早晨温柔了许多。
不到两分钟,所有的八仙桌便坐满了人。雨棚下,几个年轻人手里拎着托盘立在低矮围墙旁;瓦房的屋檐下,两个妇女抄起勺子正往盘子里装菜;负责添饭的人用塑料小盆舀了饭,每桌一盆,依次放在八仙桌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席了。
新郎的叔叔快步走到打菜的地方,一面递烟给立在墙边的年轻人,一面叮嘱,菜先往堂屋送。除办白事外,无论是办乔迁酒还是结婚酒,堂屋一贯是招待贵客的地方,陪客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要么是主家的长辈,要么是身份地位较高的人。
瓦房屋檐前的台阶上立着两条长凳。一年轻人把托盘放在上面,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妇女们盛好菜放在上面,随后再抬去给客人们享用。这是为了省力,菜一共八道,盘子里堆得满满当当,两道汤菜用的是瓷盆装,分量很足,端久了手会酸痛。
应主家要求,第一份菜已送进堂屋。堂屋家神(家神排位)中央的香炉中燃着土香,左右两边各有一根红色蜡烛,火红的烛光迎着风摇曳,在白墙上晃动。
家神前并排竖着两张八仙桌,桌旁围满了人。同外面的餐桌不一样的是,这两张桌上还放着水果和白酒。这算区别对待,但没有人会因此而对主家不满,特殊的客人,自然要特殊对待。换成在外面吃饭的人家里办酒席,也都一个样。
李老汉等人的所在距打菜的地方最远,按照男装人上菜的习惯,上完堂屋,便轮到他们。盒装饮料和擦嘴的纸巾捆在红色塑料袋里,于菜之前上桌,很快就被瓜分干净。老人不爱喝这些凉的东西,李老汉和王木匠的爹当即塞给同桌的少年;杨老爷子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预备带回家给放周末的孙子喝。
菜端上来了,有鱼有肉,大部分人只在吃酒席时才能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对庄稼人来说,面前的菜无疑是奢侈品,除过年外,少有人家舍得这么吃。
同桌的少年主动起身舀饭分给众人,并恭敬地附上一声称呼。李老汉等三人很满意,连连夸他懂事,并谈论他的家人和生活,诸如上学什么的。这使得那个少年有些羞怯,埋头不作声,耳根子都红了。
人多热闹吃饭香,李老汉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排骨炖萝卜的汤很不错,他喝了小半碗;鸡汤也还行,只是过于浓稠,甚是油腻,须得兑着其他的汤或者泡着米饭,才能下咽,不合李老汉的胃口。
还没开始吃,身后已站着人,等着上桌。李老汉吃饱,搁下碗筷便离席,走到邻家的低矮的隔断墙上落座,边沐浴阳光边等两个老朋友。
一条年老体衰的黄狗在人群中乱蹿,想捡骨头啃;几个小孩跳着闹着笑着,在水泥路上嬉戏;角落里摆着一张折叠桌,几个汉子围在桌旁划拳喝酒。
李老汉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不可多得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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