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

2019.07.29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窗外晚风悄悄迈入我的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以为，是秋天来了。看了看台历才知道，原来今天距离“立秋”还有些日子。

今年的立秋，恰好在颇为奇巧的一天，以至于我对它的到来竟心显迫切。也许是因出生于秋季，我向来认为自己与秋天有着与生俱来的缘分，数载春冬轮回，千里清秋始终是我最倾爱的时节。早前，曾无数次幻想立秋当日于我而言的种种不同寻常，这些主观上臆想的种种美好更是让我对它甚为期待。转念，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幻象，立秋与否与素日无他，但内心深处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早一些与千里清秋相逢。纳兰笔下那“谁会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是只有在深秋才会萌发的感怀。

得益于日间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周遭的一切被尽数染涤，炎夏暑热不再，转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灵。对于响雷，我原害怕至极，没有缘由，尤其是当独处一室之时。每一次雷鸣声尽，我总会不自觉地双手捂耳，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童。然而今夜，我却应当向午后的雷雨致以最由衷的敬意，因为是它带来了我对于立秋的期盼，也是它，助生了此刻夜幕之安宁，像是仙境般能引人以无限遐想。远处那片层层叠叠的山峦尽数隐没在无边的黑夜里，明明黄昏时分仍然依稀可见。倒是像极了虚无缥缈的未来。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朝暮倏然，昼夜轮转，年岁翻飞。过往历历，悉数沉淀在高脚杯底，然而味蕾却像是失去了应有的功用，此时此刻竟无法辨别酸甜苦辣。夜已深，除了无尽黑夜，无人与我叙话，甚至连那皎洁圆月，都藏身进了雨后独有的白茫茫之中。孑然一身，举杯邀不得明月，对饮者，唯有清风，唯有良辰。从古至今，“举杯消愁愁更愁”被无数迁客骚人以切身体验证实为真，不知何时我才能体会那“人生莫放酒杯干”的无拘无缚。尘世困苦多半是庸人自扰，然而从洪荒时代走来的芸芸众生，谁人能摆脱凡俗的泥淖？

微凉清风，梧桐叶落之刻，请一定知会予我。晚云更作潇潇雨，拾得人间一夜凉。总之，岁月漫长。

幽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