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遗憾,你未能见到那个穷尽世间温柔的老人,她没有现代社会城里老人的悠闲,也没有他们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势。她呀,由于各种风湿老病,走路一瘸一拐的,佝偻着身子,脸上的皱纹足以概述这人间的全部沧桑。
可是你知道吗?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威严的老人,她能让你那个性子刚烈的父亲泪流满面,亦能让你父亲在如今谈及她时好似当年他拥抱了全部温暖;也是她,拉扯了我跟你父亲的全部童年,那些岁月全部都是夏凉冬暖,以至于如今关于她我的落笔都是欣欢和遗憾。
别人家称呼奶奶就是奶奶,但是我们家的称呼是“太太”,也不知道以后你会怎么叫你的奶奶,是跟着大家一样还是会跟我一样,当然我希望你也叫太太。我啊,这个称呼已经尘封好多岁月了,细细想来已有七八个春秋了。
你的曾祖母那个年代的人多数都没能上学,所以她老人家甚至是扁担大的一字都不认识,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她教会我“百善孝为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教会我礼义廉耻,教育我勤俭节约。
吃剩的菜就继续吃,穿坏的衣服缝好了就继续穿,冬天来的时候能往孙子身上加衣服就继续加,只要我还能被她哄开嘴就继续加一汤勺的饭,这堪比生育之恩的养育之恩啊,付诸在两个孩子的身上那是不求回报的啊,在我们能有能力回报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那个总是用“大野猫、老背背”来恐吓我们调皮捣蛋的老人啊,她总会在我们每次出门的时候叮嘱不要爬高下低,做事的时候要善事而为,远离那些品行不好的人,虽说她没有能力挣钱,但是她持操了所有的三餐冷暖、茶余饭后。你的爷爷奶奶在外面忙着农活或是各种各样的烦琐,我跟你爸在外忙着玩耍或是上学放牛,但是不管四季冷暖,只要回到家中都会有一桌子热腾腾的菜饭。
但凡我回想起她的脸,我都会想,大概是从我跟你父亲来到这人世间,我们就占据并耗尽了她的所有晚年。我们的喜怒哀乐都牵扯着她的辛福辛酸,可能在她的世界里她已是儿孙绕膝,幸福美满。
孩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能让你确切的体会感受到你那曾祖母的慈爱,我想只有等你能说话、会奔跑、能用你独特的眼光看世界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山的那边,去河的对岸,让你看看那些荒草丛生的地方,曾经她在的时候哪里可满是萝卜白菜,有南瓜蒜苔。你要在黄昏前看看云彩,试试看有没有晚风让你情绪悠哉。我会让你在春天的种子里、夏天的翠绿中、秋天的金黄下、冬天的火堆旁慢慢发现她,我会穷尽我的措辞给你说完她的故事,让你感受那份浩瀚无垠的祥慈。
我带你去她的墓碑边吧,我们双手合十跪下。我想让你听山雀叽喳的在你耳边让你愉悦,想让你感受风从你的脚底抚摸到头顶让你安心,想让你安静的闻闻野草散发的清新让你心旷神怡。
孩子,你的曾祖母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情,也是你父亲绝无仅有的温馨,她让我们的春夏秋冬五彩斑斓却又免去了酷寒炎热,让我们的童真岁月无忧无虑却又学会了礼义廉耻。可是啊,我们茁壮成长她尽心尽力却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今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只是月亮又出奇的清明,像是她已经离我们而去,却又在那边默默的护我们前行。
她善良的血液流淌在你爷爷的身体中,继承在你父亲的骨子里,现在你沐浴在你那伟大母亲的身体,也即将传承这份赤诚的意志,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孕育了你,并将穷极一生给予你关怀,愿你将来以爱为马,温柔的拥抱每一个晨曦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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