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南墙遇到你

撞到南墙遇到你

01

脖子很不舒服，与床之间有一定距离，就好像一直被什么抬着一样，端着也不是很好的感觉，黎桉翻了个身，头与床彻底亲密接触，没有一丝缝隙。

恍惚间，感觉床的另一头有人躺着，脚搭在自己的胸膛上，黎桉使劲用脚蹬，想要把那人蹬下去，可是那搭在自己胸膛上的脚却越来越重，黎桉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她要喘不上气来。

黎桉从来不知道窒息会让人这么难受。

她使劲挣扎，脚一直在蹬，可是躺在床那头的人不但没有下去，那只脚的重量却越来越重，真的要窒息了！

“啊……”黎桉猛的坐起来，搭在胸膛上的那只脚瞬间没有。黎桉大口大口喘气，胸腔里的空气开始充盈起来，就好像是从濒临死亡的人突然间活过来一样。

“你没事吧？”同屋的舍友睡眼惺忪地问。

“没事，你睡吧。”黎桉擦掉额头的汗水，又躺下，换了一个姿势，又睡去。

黎桉走在一条开满花的路上，入眼是一片火红，连花蕊都是细碎的红，不断摆动着，可是明明没有风。抬头看去，看不到尽头，眼前是昏黄的光，再仔细看，一片黑暗。

黎桉回头看走过的路，也是一片黑暗，刚刚看到的那些火红花朵也不见了，身后是一片黑暗。只有那昏黄的光，就像是一个引路者，指引着你向前。

门外传来别人大声地说话声，清晰入耳。黎桉想要醒来，告诉自己该醒来上班了，可是就是在那条路上不知疲倦地走着，那些花朵不断消失，那条路没有尽头，黎桉开始恐慌。

黎桉开始奔跑，那昏黄的光也在快速倒退，永远都是那段距离，没有延长更没有缩短。奔跑，快速地奔跑，不知疲倦。

“黎桉，醒醒，醒醒。”有人在黎桉的耳边轻声叫着。

黎桉睁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你应该是梦魇了，嘴里不停的喊着什么，一直叫你都叫不醒。”舍友起身离开黎桉的床边，一边朝卫生间走一边说。

楼道里正午的阳光刺眼，黎桉擦擦脸上未擦干的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很多。

草木的清香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温热迎面扑来，果真是小暑气节了。

02

黎桉在朋友圈晒了一张牵手照，配文：

景尧，余生，请多指教。

底下评论一条接一条，点赞不计其数。

KTV里边灯光旖旎，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开怀的笑声，低声说话的人。黎桉看着和陶子碰杯的景尧，身高不高，自己穿高跟鞋的话甚至比他高，不时用手扶一下眼镜，因为喝酒脸有些发红。

“景尧，我们家桉桉可就交给你了啊，你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们娘家人不会放过你啊。”陶子拿着酒杯，和景尧碰杯。

景尧一仰头，一杯酒全部喝下去，拿着空的酒杯碰碰陶子的杯子，“不会，不会欺负她，只能她欺负我。”说完转过头来看着黎桉笑着。

黎桉放下手中的麦克，对着景尧笑笑，拿过他的酒杯，“少喝点。”

“桉桉，你重色轻友啊，这么快就忘记娘家人了。”陶子喝完杯子里的酒，大声的说着，其他人都转过头来自看着黎桉，起哄要罚景尧酒。

黎桉看着哄闹的他们，心里的失落被热闹代替，安静地坐在景尧旁边，看着陶子他们不断同他碰杯。

罢了，是该陪他们好好喝一次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因为震动不断移动，黎桉拿过亮着屏幕的手机，上面显示一个人名，顾子乔。

黎桉盯着手机屏幕，摁掉，手机趋于平静。拿起一杯酒，和身边的人碰杯，加了冰块的酒冰凉异常，但是却让人无比清醒，一杯酒没喝完，手机屏幕又亮起来，顾子乔。

掌心里手机不停震动，黎桉好不容易决定安静下来的心此时如同汹涌波涛，不断涨潮不断落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又倒一杯给自己，一口喝完，将心中那份汹涌压下。

黎桉从来不知道顾子乔也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从来只有黎桉不停歇地打顾子乔的电话，那会轮到顾子乔会打爆她黎桉的电话。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黎桉抬头看着屏幕，苏男拿着话筒正在唱戴佩妮的《防空洞》，刚好唱到：

若不是你那么强烈的保护我

若不是你的那一句你有的不多

却愿意把最好的都留给我

黎桉霎时就像看见几年前的自己，每次去KTV，这首歌是必点，每次唱的时候，她都看着同别人碰酒言笑的顾子乔，偶尔顾子乔会回过头来给她一个微笑。

手机屏幕不断亮起不断黑掉，打电话的那个人好像是不接电话就打爆的势头。黎桉低头看着手机上熟悉的名字，转过头看着同陶子他们说笑喝酒的景尧，然后起身离开包间。

包间玻璃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黎桉如果回头，就能看到盯着她后背的景尧。

03

深秋的夜已经开始有了冷意，黎桉找到一个背风的角落，手里的手机已经滚烫。

“喂。”

黎桉都不知道自己这声音带着怎样的情绪，脚边有树叶被风刮过来，叶子已经发黄卷边。

“你在哪里？”顾子乔带着质问的口气，在那边大声的说。

黎桉将手机拿离耳朵，好一会听到手机里安静下来，才又贴着耳朵，“和你有关系吗？”冷漠的声音让黎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刚刚还翻涌的心现在在这秋风中很是平静。

“你决定好了吗？真决定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不是别的男人，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是我带回家已经得到父母认可的男人！”

“黎桉，你能不能再等等，不要太长时间，我一翻身就回来找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三十多了，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顾子乔，你觉得我还有几年时间去像以前那样等你，等你娶我，等你给我一个家？”

“黎桉，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给你一个家的，属于咱们两个人的家。”

“对啊，我相信你，我曾经那么相信你，相信你就像踩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一样到我面前，给我新的生活，可是后来呢？”黎桉抹掉脸上的泪水，脸被秋风吹的生疼。

“黎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的。我现在这么做都是不得已，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想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

“顾子乔，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不是什么苦日子好日子的问题，至始至终，你将我当做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可以和你站一起，同你一起去奋斗，可是你还是不打招呼的就消失，你觉得我能接受？”

“黎桉，真的就没有一点机会吗？这后边的日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曾经说我，不撞南墙心不死，我是怎么反驳你的？我说是啊，撞疼的是我撞的头破血流的也是我，心死不死又有何关系呢？可是现在呢，我不想再在你这南墙上撞了。顾子乔，有的时候不是因为头破血流而疼，是因为，心真的很疼。”

“黎桉，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机会给的太多了，可是你从来没有拿眼睛看过。顾子乔，我真的累了，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安稳，仅此而已。顾子乔，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黎桉，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也从未后悔过。景尧，是我考虑很长时间才决定要接受的人，在接下来的人生我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走完的。顾子乔，我只能祝福你，希望你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就这样吧，挂了。”黎桉把外套的领子立起来，果然灌进去的冷风少了不少。

“黎桉，”顾子乔的话还未说完，黎桉就拿开耳边的手机，放进衣兜里，刚要转身离开角落，却不想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紧接着就有衣服套在她身上，“出来这么久，冷不冷？”

黎桉抬头看着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景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身上一股冷气，还有些许潮湿。

“不冷，我们进去吧。”黎桉不知道景尧到底听到了多少，但是她却从未为此担心过。

好的爱人，从来不会离开你。

往包间走去，别的包间有清亮的女声在唱着：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还没有遇见那个他吧

被景尧握着的手已经有了些暖意，黎桉更加紧紧地握住景尧的手，景尧回头看着黎桉，黎桉也抬头看着景尧，两人相视而笑。

可能，我已经遇到了那个他吧。黎桉在心里想着，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