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缈山奇峰竟秀,四季常青,醉卧轩的后面,是静姝在凌烟阁抄经是时经常看见的银色的瀑布,瀑布的发出的声音像夜雨落在屋檐上那样悦耳,落枫深爱幽兰花谷就在瀑布的下方,幽兰花的淡淡的香味总是飘散在青缈山的每个地方。
落枫站在醉卧轩后面的回廊上,看着对面瀑布,神情忧郁而痛苦,他不停的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想静姝对忽然狂热的对自己表达爱意是为了什么?
静姝也曾读过很多的诗书,所以行事总进退有度。若不是有什么意外,即便再喜欢自己,也会对自己保持恰当的距离和应有的尊重,除非——除非从此不再相见,她才会把相见当成诀别,无所畏惧的表达对自己的感情,并想把她最美好的一切交给自己。
落枫不敢在想下去,他惊出一身冷汗,慌忙从后门走向醉卧轩厅前厅,想看看静姝走了没?却不想跟刚刚进来的逍遥撞了个满怀。落枫看见逍遥急切的问到,“静姝走了吗?”
“已经走了好大一会儿了,师父有什么事吗?”听见逍遥的回答让落枫有些失望,他缓缓的人说,“已经走了?什么时候回来呢?”逍遥说,“大概一个月吧!她只是陪敖淼去了龙宫。”
“要走那么久?”落枫转身又去了醉卧轩的后亭台,他让逍遥帮他拿些酒,逍遥去了。
逍遥回来的时候,看见落枫在亭台边缘席地而坐,眼睛看着的瀑布若有所思,逍遥把酒放在落枫面前,也坐在了落枫的旁边,他小心翼翼的问到,“师父是在为静姝担心吗?是不是她体内的毒不好解?“
“你说什么,静姝她中了什么毒?”落枫很意外,也很震惊,他转过身用无比担忧的神情看着逍遥问,“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逍遥心想我倒是想告诉你,可是你不在青缈山,你负气离山出走,一去就是一个月,天地茫茫,我去那找你。想归想,他不敢这么给落枫说,他给落枫到酒,双手递给落枫说到,“师父你不是去云游四海了吗?我们找不到你,又如何对你说呢?静姝之前叫你,难道不是让你为她排毒吗?”
落枫知道逍遥这是在埋怨他,当时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内心后悔又愧疚,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静姝和逍遥,才选择暂时离开,都没有想过他们刚刚消灭蜘蛛妖,身体是否无恙。
“她没有跟我说这些,我看她神色不佳,有淤血上逆于唇,问及她时,她说是心病,我未必能解,更是倔强的不让我靠近,想必那就是毒气发作的征兆。”落枫说着,心里不由的隐隐作痛,想着自己竟然差点认为静姝是为了夺得她的怜爱,故意做出那个样子让他心疼,自己真是可笑之至,他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逍遥见落枫真的不知晓,便把静姝中毒的经过,以及那毒已经浸入静姝心脉的事说了一遍,落枫一边听,一边喝酒,从他微蹙的双眉中,可以知道此刻他心里全是的痛苦和心疼。
“都是我的不好,竟然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落枫想着他离开这些天,静姝内心和身体上所受的痛苦,都不能原谅自己,明明最担心最在乎她,却给了她更多的伤害。
“师父,你心里有静姝,却总是说出伤她的话,做出伤他的事,你知道静姝她,曾经绝望到想放弃自己的生命。”逍遥不理解落枫为什么会这么做,再次不解的问。
落枫看着那一川瀑布,用无奈而悲凉的心情问逍遥,“如果你爱的人终究会因你而死。你会如何去做?”
“那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不让她死啊,爱都来不及。”逍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所以,如果她终究会因我而死,那也是她的命,谁让她喜欢我。”落枫恨恨的说着,若是静姝不爱自己,就不会因他而死,那样所有的痛苦就会让他一人承担好了,他恨静姝对她用情至深。
逍遥知道落枫是借着酒劲说的气话,还是很不理解,于是说到,“既然这样,师父又何必伤情,反正她也中了毒,坚持不了多久,师父你袖手旁观即可将她置于死地。”逍遥习惯了的戳落枫的痛处,他看见落枫皱了一下眉,眼里伤痛的愈来愈浓。
落枫拿了一瓶酒,一饮而尽,酒气上行,呛出了他的眼泪,他看了逍遥一眼,无比心痛的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我是故意那样对静姝的,我就是想让她对我死心,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爱念。”落枫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痛的边缘游离出来的,逍遥甚至能感觉到落枫的痛苦已经快超出了他承受极限,他心疼落枫,心疼这个千百万年英勇无畏的神,竟然在感情上饱受折磨。
“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无情绝情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照这样下去的话,我怕静姝还没有怎样,你就先把自己折腾的不像样子了。如果你总是神情不定,患得患失,遇事就难有清明的决断,三界之中的稳定局面靠谁去维护,你忘了你是正义勇敢,中正平和的神,你忘了你的责任和使命了吗?”逍遥穷追不舍。
“爱就爱了,怎么就把自己弄的那么伤?”逍遥说完也喝了一杯酒。
“你以为我不想吗?如果有一天你爱上谁,她却会因你而死,你还敢爱吗?如果你的爱是穿肠毒药,是致命仙丹,我想问问你逍遥,你还敢爱吗?你能保证不会像我一样患得患失,顾虑重重吗?”此时落枫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他拿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再一瓶,又一瓶。
逍遥看着落枫夺下他手里的酒瓶,他离的落枫更近了一些,看着落枫英俊的脸上都是疼痛的表情,于心不忍,他竟然承受如此多的痛苦。
此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只听的瀑布叮咚如琴的流水声。
“既然你想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我告诉你也无妨,不是什么天机。”落枫说着,又端了一杯酒,缓缓的喝了下去。
逍遥忙接过来酒杯,再把酒斟满,他说,“师父若有苦衷,不说也罢,逍遥以后再也不问就是了,对不起!”
落枫伸开左手,看可看手心的朱砂痣,它那么鲜红,那么醒目,时刻提醒落枫不能轻易动情,否则所爱之人必然香消玉殒。
落枫陷入回忆之中,他开口到,“我第一次看见静姝,它还是一株仙草,正在被采药人的挖掘,看它叶脉被伤,我竟然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它,并留下师父给我的紫玉笛护它周全。后来我可能遗忘了它的存在,又或者没有,它可能被放在我内心深处了。”
落枫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直到她幻化成仙,追随敖淼来到青缈山,我一眼认出她来,惊叹轮回的神奇,而得知她心心念念修成小仙,就是为了还我当年救她时赐于采药老人的一颗珠子时,心里特别感动,于是把碧玉珠给了她。”
“那时我尚且没有觉察对她动了情,还可以坦然的给她关心和温暖,以爱护众生之名,当时我也确实以为,我对静姝和对你们的情意是一样的。直到我手心长出朱砂痣,才暗暗惊慌?”落枫说完这句,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什么?
逍遥又递给落枫一杯酒,问到,“师父,这朱砂痣可有什么缘由吗?”
“小时候,奶奶说过,我一生造诣很高,但是一方太过,另一方就会欠缺,所以注定一生孤独,感情方面多为铁石心肠,即便动了心,爱我的人也最终会因我而死。”落枫心情沉重的缓慢复述着当年她奶奶说的话。
逍遥听见落枫这么说,也极为意外,想不到万事顺心顺意的落枫上神竟有这样孤独终老的宿命,他终于知道落枫为什么不承认对静姝的感情,他怕静姝因他而死,但感情又是多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所以逍遥知道了他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喜怒无常。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想不到我也会有这样境遇。”落枫绝望的说。
“不,师父,我只是心疼你。”逍遥大声的说到。
落枫又喝了一杯酒说到,“与其说是宿命,不如说是因果报应,想当初那些仙子对我仰慕到无以复加,我却不屑一顾,我从来都不懂怜惜别人的心情,让她们在绝望痴然中遁入轮回。因此这几千万年的业力,终于在轮回中加注到我身上,让我体悟曾经伤害过那些人的孤绝心情。”
“不,师父,不是这样的,万事都不是绝对,一定有解决的方法。”逍遥从来没见过落枫这么悲观绝望,安慰他。
落枫此间不停的喝酒,已经半醉微醺,他眼神似有醉意,看着逍遥说到,“我现在知道,所谓的慈悲之心,是对万事万物都有善意,包括曾经仰慕我的那些仙子们,应该对她们报有更多的善意,而不是觉得自己不可一世,高高在上而断然拒之。若发心是纯正,她们定会正确理解,当知凡事不可强求,顺遂因果,一切都不会成为困扰,但是如今悔之晚矣!”
“事实不是这样的师父,如果你做的还不够好,就没有谁做的好的啦,你不要自责,一切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逍遥还在想安慰落枫,其实如果落枫都没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落枫伤感的对逍遥说,“这些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你太聪明了,以为自己洞悉一切,三番两次试探与我,倘若能让静姝忘了我,那也不枉我将一切如实相告。”
逍遥赶紧站起来辩解,“师父,逍遥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不该违逆内心真实的感受,以后我再也不会自作聪明了,请你原谅我。”
谁知落枫跟逍遥说出了这些以后,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那三山五岳又巍巍的屹立于他的心中,与其这样,倒不如再多喝一些酒,来它个一醉方休。逍遥跪在落枫跟前,一直给他斟酒,逍遥眼睛里是流着泪的,他心疼落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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