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插秧的技术进步还是很快的,第一年学习,第二年速度就可以和连队老职工媲美,到了第四、五年,老职工也赶不上我了。我们女同志负责插秧,男同志负责担秧,并把一捆捆秧苗丢到我们后面便与我们伸手就能拿到秧苗可以插秧。我们的水田很长很长,每个人都按分工平均负责插秧六垄,谁插秧完工就可以在田埂上休息一下,如果插秧慢落在后边,由于两边都已经插好了秧苗,那我就被关在里面了,插秧的难度会更大。所以每次插秧手脚快的排在第一位作为领头羊,我就是经常被安排在第一位,那就标志着我必须手脚很麻利,不能有丝毫的停顿啊,每到插秧,我就很自豪地快步走下水田。从不能退缩。但每次插好一排长长的秧苗我真是腰酸背疼,睡在田耕上休息,等大部分人插好了,又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插秧。哎!天下最苦的,莫过于插秧。插秧是个累活,插一行下来,看看没有插上的那一片,白茫茫的,不敢偷懒,继续埋头,一手抓秧,一手分秧往水里栽。二三十米长,都低头弯腰,手掌都被水泡起皱,苍白得没有血色。插得几分地,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累得真是不想动弹。
但同时插秧又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创造,天地间,我们好多女知青,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戴着同样的草帽,从田埂边开始,人们排成一排,左手拿着秧把,右手捻左手的苗株,顺溜地插进稀稠的泥土里。手法娴熟,富有节奏,仿佛在敲击琴键般。我们边插边后退,手送秧苗插进泥土时,是多么稳当、准确。偶尔水田里的水鸟清脆地叫着,我们青年们永远都朝快乐的事情想,男青年在田头叼着烟,担着秧苗,跟这边的女知青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一些俏皮话,有时不注意一个趔趄,筐飞了,人也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田埂上,顿时,秧田里有了一阵女人的哄笑声。就这样,一眨眼的工夫,一行的秧苗已经齐匝匝地显现了。插的秧苗前后左右之间留有的间距总是相当恰当,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工整、好看。仿佛铺下这一块块美妙的绿地毯,到秋天时我们就会收获沉甸甸地希望。
在插秧的过程中我最害怕遇到蚂蟥,蚂蟥是一种细细像蚯蚓一样的虫子,可叮人特厉害,秧田水中蚂蟥可多拉啦!人在水中站久了,就会感到腿上有股麻麻的感觉,开始还以为是站在水中疲劳的缘故,可当我们感觉疼的时候那一定是被蚂蟥死死的盯住了!刚开始当我看到蚂蟥盯住我的两条腿,我的妈呀,两条腿上都有蚂蟥趴着叮着啊,吸我血把肚子已经喝得鼓胀胀的了,我害怕死了,吓得我魂飞魄散,大叫起来,大家也七手八脚的捉着身上的蚂蟥,却无论如何清不干净。只要粘到腿上,立刻紧紧吸附住肌肤,扯都扯不掉。大家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水田中的秧苗下,草丛,甚至连田埂上都布满了蚂蟥,这些蚂蟥仿佛听从某种召唤,正扭动着黑色的身体,从四面八方向向我们游来那玩意软软的,那东西粘粘的,吸在脚杆子上,酸麻的手,要揪好一会才能揪下来。好在我们班里有个我使劲的拉蚂蟥,可越拉它钻得越深。我正想挺身叫老职工帮助我,好几个同伴们也都尖叫起来,哇!原来我们也被蚂蟥给盯上了,我们大家都吓得大变了声地说:“快来帮我们弄下来呀。”后来我们的排长和好几个老职工帮我们使劲拍下来的,再后来,我们也就不怎么害怕,遇到蚂蟥我们知道如何对付拉:我们后来在小腿上套一个塑料布,这样蚂蟥就叮不上我们了。虽热一点,可比起那丑恶的蚂蟥叮着好呀。我们插秧一天做下来,我们腰酸背痛,直不起腰,我们的眼都肿胀着。上到开饭的时候,我们一看到饭菜,一拥而上,筷子乱动,吃得香呀。
插秧也给我了一个以后的人生启迪:只有启程,才会到达理想和目的地,只有拼搏,才会获得辉煌的成功,只有播种,才会有收获。于是我的人工插秧这种古老的劳动方式深深地印在了我们那一代人的脑海中,鼓舞我们在人生路上奋勇前行。插秧插秧,你总会让我梦回故乡那碧绿的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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