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伯的人,在我们家乡,有两层意思,第一,年龄较大的人,第二,受尊敬的人。
我今天写的吕伯,显然是属于后者。
因为吕伯年纪不大,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他在滨湖公社中学食堂工作,那时他才三十多岁。
吕伯,长着一副残疾人的脸,很胖,眼有点斜,看起来很凶,可他对学生很好,尤其是对贫困学生厚爱有加。
他是掌勺的师傅,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一个掌勺师傅,对永远吃不饱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依稀地记得,他的勺子是翻滚的,比如打一碗汤,他用眼一瞧,街上的学生,有钱人家的学生,他会少打一点,怕他们吃不完浪费;而对乡下的学生,家里贫困的学生,他总是会多打一点,打的内容也会丰富一些。
我们暗地里都会说,吕伯脑子里有成分论,勺子里有阶.级.斗.争。
读高中两年,我看到他唯一一次的发火,竟是如此的厉害。
事情是这样的。
滨湖公社李书.记的儿子叫李斌,和我是同班同学。一天下午,我们都在中学食堂就餐,李斌嫌食堂菜的味道不好,只吃了两口,就把饭菜扔在桌子上,准备离开,正好被吕伯看见了。
吕伯拽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李斌,你给我把饭菜全部吃完!”
“我就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样!”李斌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如果你今天不吃完,我就打电话给你爸爸,叫他来学校,看他怎么教育你!”吕伯一点都不让步,继续给李斌施压。
听说要叫爸爸来,李斌服软了,乖乖地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完了。
从此,学校食堂里,再也没有人敢浪费粮食了。
最令我难忘的一件事情,就是我生病的那个晚上。
天已经黑了,我染上了疟疾,正打着摆子,身体忽冷忽热的,难受得要死。
突然,一个声音飘进了寝室。
“可怜的儿啊,生了病也没有人照顾,快趁热把这鸡汤喝了,发一身汗,病就好了!”话到人到,吕伯把一小罐鸡汤放在了我的床头。
吕伯是没有看见我去吃晚饭,听同学们说我病了,他下班后,才特意为我做了一罐鸡汤的。
两行热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永远记得,那罐鸡汤是和着泪水一起喝下去的。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无以为谢,谨以一篇短文,寄给已在天堂的吕伯,希望他能收到。也让我们记住这份美好,这段人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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