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云

Nuvole di luce

鲜艳的云。

连日来的曝晴，似乎榨尽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水分。滚烫的云被镀上层层金纹，悬在寂寞的天空。一片片姿态纷呈，希望在对的人眼中争得一席之地。

每一朵鲜艳的云，鲜艳得都不一样。有些鲜艳惹人立定注目，令人心生溺爱；有些鲜艳孤芳自赏，缘起缘灭。每一种鲜艳都是一种姿态。想起刚看的一部电影里的一句话：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说了算。

你有多鲜艳，除了天生颜色胎骨，还有后天唱念做打。表面光鲜亮丽，坦坦荡荡；其实私底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谋定而后动。更多的时候，是我们独自在鲜艳。所谓“凌寒独自开”，就是说自己的鲜艳未必能够得到热切的吹捧，很多时候是“凌寒”。当然，也有“高处不胜寒”的情况。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就“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了。

有时候鲜艳是故意的。彼此的鲜艳吸引了彼此。我向你靠近，你向我靠近，如云般自在随心。其实，一片云的漂泊和两片云的漂泊是一样的。

《毕业生》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男女主人公着盛装上了公交车，一阵狂喜后两人渐趋平静，面容开始凝固。似乎就意味着，对于接下来的漂泊，我们是没有任何把握来笃定自己的决定。因为不知道是否，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过值不值得，并不就是说有了更好的生活。任何生理的满足都是源于兽性。我们要吃喝拉撒，我们要传宗接代，我们要累死累活。

柴静的《看见》里讲了一段话，大意是我们把生育当目的，把愚昧当德行，把无知当天真，把偏见当原则。爱情应该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反应，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不仅仅是爱情，包括其他情感在内，也都应该是这个道理。形而上的吸引不够直观，物理的鲜艳才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元凶”。

鲜艳一过，便生叨扰。质疑，动摇，崩溃，永世不得翻身。我们应该鲜艳，否则世间难以记住我们；我们不能过于鲜艳，枪打出头鸟，当一种鲜艳的意义可以推而广之普渡芸芸众生的时候，那么这种鲜艳就不属于它本身了。而是属于群众。

要足够鲜艳，也要承认自己不够鲜艳。要不然，世间哪来悲欢离合，哪来阴晴圆缺？不够鲜艳，不够完满，才是最原始的状态。大家都鲜艳，或者说，大家都有自己的鲜艳。未必能被期待的人认可，但能被善良认可。无论是追求哪种鲜艳，一定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过，还要看灯火阑珊处，那人身边的人够不够鲜艳。

鲜艳的云令我仍然相信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