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娃逆天改命？

与老程一起去倒垃圾，老程说：“紫湘，我当年要是在集镇开个肉案子就好了，你看这两天，那些人砍肉砍得手都疼，停下来手都直抖，票子哗哗地来啊！”

“那你不是没有吗？”紫湘说。

“哎呀，当年我要是和你妈出去了就好了，在集镇上租个房子收垃圾也好啊，或者早些出外打工，也能挣一笔钱。唉，就是你妈，她一出去就水土不服，走都走不掉，她那个人……”

“唉，你要是真想出去，好像这也不是问题啊……”当然，这句话是紫湘在心里说的，老程不会听见。

回到家，父女俩围着火桶坐着，老程继续数落他的人生。当年不该没多上一点学，他的父亲为何不劝劝他呢？他要是早一点学车就好了，那他出去收天麻就没那么辛苦了，生意也会做起来……

紫湘只是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老程有些东西说的是不对的，但也无意拆穿他。她想或许老程心里是明白的，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

“我看你啊，也和我们一样，一辈子穷苦的命！”老程用火钳夹起一点炭火把烟点着，抽了一口突然对紫湘说。

紫湘笑了笑，没说什么，也有一丝悲凉，就像《大梦》里唱的一样：太多的错误，总在重复……

紫湘笑意还没收起，老程就补充说：“你看你啊，只会上班拿个死工资，小宝爸呢，也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哈哈，你说的太对了！”紫湘忍不住笑开了。

“没办法，我呢，就不是那种爱折腾人，我要是爱折腾的，也不至于混成这样；你家女婿呢，也不是那种精明人，要是的话，在他现在这个年纪早已混得风生水起了，也不至于还是个小中层，小中层都算不上，工资和基层差不多！”

“我看啊，你要是想翻身也容易，说不定这小家伙可靠呢！”这时，老宋把小孙子领来了，小孙子要来找妈妈了。

靠娃逆天改命？这个紫湘倒从来没指望过。紫湘有紫湘的人生，娃有娃的人生。

“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你姨娘就说看这小子眼睛就能看出来呢，这小子有心数！哈哈……”老宋补充说。于是全家人都笑了。

“老章家，你还记得吧？”老程又问紫湘。

“当然记得了！”紫湘随口答道。

老章家是紫湘童年时的一个去处，不常去，因为路程太远，要翻过两座山。偶尔牛放纵的时候，会去那边，一般到一半路程时，紫湘和伙伴们就会把牛往回赶了。

也有专门为了采药去那里的时候，紫湘记得那是一条很长的小路，蜿蜒曲折的，遇到天然有石头的地方，紫湘和老宋、婶子就会坐下来小憩一下。不时有爬虫经过，也有不知名鸟儿伴着清脆的叫声飞来飞去。

老章家是一个独宿庄，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因此去一趟回来总会有些收获。老章家的人也很热情，这是老宋的印象。紫湘有记忆的时候老章家已经搬到了集镇街上，那里由紫湘庄上一位姓郑的叔叔帮忙看家。

“章偏头，章偏头，章偏头家那时穷得很呢，为了供儿子读书，夫妻俩每天挑大柴到街上去卖，后来章偏头到街上做零工，他老婆在街上打扫卫生。哪知他们的儿子出息得很呢，居然考了个状元！”

“这我记得，是北京大学吧？某康公司点名要他，还给他很多赞助。”

“是的，现在他们一家人都去了北京，一家人的日子顶呱呱！”老程说。

紫湘对于老程说的一家人都翻身了不太感冒，倒是对当时的那孩子能有那样的成绩，真的觉得很了不起，那应该是九几年的事。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上那是不得了的事情，即便是在县上也是喜事一桩吧？

望子成龙，紫湘又想起回老家来之前，曾经带晚晚在中科大门口玩过一会儿。小家伙非常活泼，居然想进门去瞧瞧，紫湘忙拉住他，站在一旁的保安叔叔笑着说：“小家伙，以后好好考，到这里来上学啊！”

“哈哈，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回家后紫湘也不免想，那位保安叔叔会不会金口玉言，一语成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