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还是个家!
那时候家里还是个大大的砖瓦房,四面墙都是黄土砖,冬天会漏风,夏天却凉爽,不会漏雨。房子面积足够大的容纳了家里十几口人,我们几姐妹还挤睡在客厅到卧房之间的隔间那里,一个不用灯的房间,就借着客厅的光便可以!爷爷呢,平日里睡在叔叔他们那间较好的做过婚房的房间里,过年都回来了,他就往最角落的房间去住。那样一个房子里有四五个床可以睡,那时我们还没想过会有一天家里再也睡不下了!
都说高三决定了千万人的命运,那时的我尚且还没意识到那么多的东西!只记得那时候老师不允许我们用手机,但是学生哪里会听这些,每个人兜里也还是揣着一个个直板机,用来玩游戏看小说不得而知,和家人联系当然也是会有的。
就那样一个普通的下午,那是一堂英语课,那时候我特别地喜欢我们英语老师,因为英语是唯一一个我能得到肯定的科目了呀!我站在黑板前,写着习题的答案,旁边男生还不断看向我的习题册,那样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日子里,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次又一次,我手里的粉笔也断了一次又一次,下课铃声响起来……
我回到座位,手机显示是妹妹发来的短信,至今我还依然记得当时看到那些字,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痛感!“爷爷快不行了,姐姐你快来中医院负一楼!”
那时候到底还不是很机灵,以为爷爷确实病重了,得赶紧去医院!并不知道医院负一楼是个什么含义,我哭着向班主任请了假,一路飞奔地跑向校门口打了去医院的车!一路上天明明明朗的很,却没有一丝太阳的影子;明明是十二月,我却开始流汗……我开车的叔叔跟我说了些什么耳朵压根听不见,我一个劲说着中医院中医院……
我从口袋掏了钱给师傅,跑向了医院大门,竟不知负一楼该从哪里走,当时只觉得奇怪的很,楼梯可以上二楼,却不能下负一楼。问了护士才坐了电梯往下去,从电梯出去我就看见了妹妹,可是为什么还有大伯堂哥婶婶,他们为什么都在这,而这个负一楼为什么看不见那些穿着粉色衣服的护士姐姐,我的脑子很乱,也顾不得想清楚这么多!我走向妹妹所在的那个房间门口,爷爷躺在那样一张小床上,盖着白色甚至发黄的被子,有一根管子连着鼻子,那大概是氧气管吧!旁边一个护士正在将一根管子不停地插入爷爷的喉咙还是更深处,跟我们说着要把痰一出来病人能更好受一些,以及医院可以出车送病人回去 ,不过得按小时收费。我整个人都是蒙的,爷爷眼睛是闭着的,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在等待着孩子,直到最后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他们将爷爷抬上了医院的救护车,那个时候应该不算是救护车了吧,因为不再是送往医院而是从医院离开!路上因为车头已然坐不下,我便站在了车后半部分,旁边躺着我亲爱的爷爷,车子穿行在那条我走了十几年的路上,可是每一个转弯都变得如此的陌生,路上看到的树仿佛都没有见过。我看着爷爷,一开始好像还在用力的呼吸,就在快要到家的一个转口,爷爷的手从胸前滑了下来,这一切突然真实了……
那是中午十二点,我的朋友们大概都在食堂吃着中饭吧,他们在欢笑着讨论老师上课又闹了什么笑话呢!
到了我们家的房子了,他们将爷爷放在了卸下的木门板上,脑后勺用几片僵硬冰冷的屋瓦垫着,再将房里的白蚊帐搭在了客厅上方,大抵还垫了棉絮被套,总之就听见大伯说着要让三娃(也就是我爸)赶紧准备棺材,一切好像都准备就续了……
大约是下午四点的样子,爸爸叔叔都从外地赶了回来,对着爷爷哭的泣不成声,那哭声里仿佛有许多的懊悔,多过应有的悲伤!
丧事办了七天,爷爷安葬在了我们自己家的山腰,那是我们每年都会去找蘑菇的山,每年都回去拾柴的山,也成了以后每年去祭拜的山!
那一年过后,我们一家都搬去了政府分配的廉租房,一大家人挤在一百平的小房子里,四处都是不认识的人。奶奶突然从那个待了好几十年的外地回来了,只是还带了一个高高壮壮的老头一起,我不喜欢他,对,我有些讨厌他!
现在的每一年大家都只是过年回去,那么几天,在那个旅馆般的小房子里睡着觉,醒来便去奶奶那边吃饭,不知道是有了两个家,还是旅馆与饭馆!
爷爷的照片一直挂在我家新房子的客厅,照片上他穿着那件曾经被我用刷子把领子都刷坏了的夹克,还是那头白花花却有几分帅气的头发,带着严肃却有点可爱的笑容……
您在远方也要有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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