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是我的发小,我们的妈妈爸爸是同事关系,是两代人的交情。
我们从小一起玩,
一起去引水渠玩水,
一起摸鱼捉青蛙,
一起在黄豆地吃天星星,
一起拔萝卜爬树摘杏,
一起抬梯子去掏麻雀,
一起挖雪洞藏猫猫。
那时候他很勇敢,敢去抓癞蛤蟆吓人玩,敢去黑屋子,他还敢去偷西瓜——这个我不敢。因为瓜地是有人看着的。
80年代,物质匮乏,没有玩具。手头的几本小人书早就翻烂了,我只能玩石头。那时候,建筑楼房用的是江边鹅卵石,我最大爱好就是在石头堆里找玛瑙石!
我现在拥有了是曾经三倍的玛瑙石!品相更好个头更大!但是缺少曾经拥有的感觉 仅存盒外三块,中间那个绿色就是犯人那偷来的嘻嘻,上面黄色是同学送的,下面带纹一个是我最好的,1986年在学校操场上捡的我们所在的农场是劳改农场,记得当时劳改人员正建设农场中学。那是我们头一次见到了洗石机器,巨大的铁制转桶,轰轰隆隆的转动,里面的鹅卵石被流水洗去泥土。有犯人专门在出口处捡玛瑙石。他这么做不是个人爱好也不是管理人员要求,而是为了“拍马屁”,给管理人员的鱼缸假山上“添砖加瓦”。
我和小松眼睁睁地看着他捡到一块橡皮大的红色玛瑙石,一会又再兜掏出来一块更少见的绿色玛瑙石……诱惑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犯人这样做是因为想让我给他拿几本书和大蒜,给他们生活多一点美好。我当时穷的蹦子没有!天天都在不花门票的电影院里满地乱窜梦想捡到钱,所有家当就是一枚5毛硬币——保留到现在。
犯人收工不可能带石头回监狱,一定把捡来的玛瑙石藏在工地某处。于是我们在工地无人的傍晚,趁黑天摸到洗石机器旁边去碰碰运气。竟然真的就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在一个大铁皮油桶里摸出来一个袋子,240多块玛瑙石被我们一举“截获”了……
这240块宝贝,成了我9岁那年快乐的源泉,承包了我一生的幸福。过了4年,我举家回城,爸爸不允许我带石头,我只选出来30块精品带走,剩下的就把它们留在了农场。这30块也有一半被表弟老师昧着良心不给了!这个事情让我认识到轮回的边缘含义,我之不易来亦是非常去。
至此,我和小松也结束了彼此形影不离的童年时光。
转眼1996年,在哈尔滨上大专的小松找到我借钱,当时也在上学的我只有100元——就在他把两张50元钱放入钱包一瞬间(我眼睛位置比钱包高半尺)我看到了感觉他的钱包里空空如也!他放钱的手有点抖,我几乎没说什么,他就匆匆离开!当时心里出现一丝涟漪,就感觉这件事情不对!钱包怎么可能空空?
之后又去他学校寝室看过他一次,最多待了一个小时他也不太爱说话,感觉室友们相处得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气氛有一丝丝奇怪的尴尬。
十年后,我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借钱,还有为什么他和室友之间闪烁的眼神……原来他和室友们在外面吃饭,旁边桌子上有人说手机丢了,说是他们偷的,室友们瞬间消失全跑了,只有他抓住来顶缸,让他赔两千多。1996年的诺基亚10系列直板手机都这个价钱,大概是普通工薪阶层小半年的工资。万般无奈下,他借遍了周围人的钱!那手机到底是不是小松拿的不得而知。之后,很久没有小松的消息。【1995年房屋价格400元1996年价格800一平方米,我为什么要强调一下钱数与房屋价格,是因为现在的100元钱实在不好意思提,现在房屋价格12000】
再多猜测推想的情节也不能想像残疾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心里充满痛苦尴尬,他的状态都不如我们农场那个被我们嘲笑过的二傻子。
苦难会伴随他余生……
命运多舛啊,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当初他爸妈不同意他去天津,要他进监狱警察系统,他死都不肯去当警察!
2012年前后,我再见到他,已是他出车祸的7年以后——在异地的天津,他骑摩托追尾光轮胎就有一人多高的大型货车,在医院昏迷了15天。毫无责任的车主凭良心给他出了20000医疗费。命悬一线,只要放弃治疗就意味着死亡。他的父母咬牙坚持让他活了下来。数年康复后,他的左手伸出去根本就收不回来,双腿走路晃晃悠悠——用凳子走路好几年,智商停留在幼儿阶段,只会看电视不会使用手机。他爸妈只能管理他吃喝,不可能给与更多。
严重脑创伤使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却还记得13岁时分别的我,看到他说话磕巴不全,词不达意,表达不出来急得直挠头。
对我来说,尽管想念小松,却不想看到他现在面目全非的样子。脑海里留下的依然是那童年,我和小松兄弟一起奔跑互相起绰号逗嘴的快乐。
现在虽然有他弟弟和爸爸的微信,但是不太敢问到他的现状!我求他弟弟一年,他弟弟才给我发过一张他单独坐在床边模糊背影的照片,气态像个老人。苦难将伴随他的余生……
有时会为他惋惜一生未婚,如果他当初能随顺父母的安排,在劳改农场按部就班谋份职业,这么多年下来,也应该是位顶杠戴花的监狱警察了。
在命运巨轮面前,我们芸芸众生,大抵都是这班岁月轮转,不知所措吧。只是可惜了那个小时候精灵勇敢,无所不能的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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