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是李瑞晶同志的家吗?”军人见到了院子里的成年人,立即上前,主动问道。
“是的。你是?”李瑞晶听见来人指名道姓地问自己,却根本对面不相识,不禁反问了一句。
“我是XX部队的军医陈建国,是廖队长派我来找李瑞晶同志的。”来人毫不含糊地三言两语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廖队长”这个称呼,李瑞晶恍然大悟,原来是小叔派来的人。她赶紧热情地自我介绍,同时和李瑞晔一起,把陈建国迎进了屋里。
陈建国告诉李瑞晶,廖队长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起去长春的相关事宜,甚至已经让陈军医利用军人身份之便,替李瑞晶母子俩买好了火车票。说着,他拿出来两张火车票。
“谢谢,谢谢你!”李瑞晶接过火车票,一边连声道谢,一边赶紧找出钱包,把车票钱拿给了陈建国。
陈建国任务在身,不可以长时间耽搁,车票的时间就是第二天早上。双方约定时间在火车站碰头,然后一起前往长春,陈建国就告辞了。
听说李瑞晶母子俩第二天一早就要走,王桂枝和翟裕玲就张罗着要给她们母子准备东西。李瑞晶笑着说明,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自己只是送苏隽过去,很快就要返回来的。
因为李瑞晶和苏隽母子俩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去赶火车,李瑞晔和翟裕玲也就早早地带着女儿小五回家去了。
自从陈建国走进李家院子,一直紧紧跟着他的李卫东的眼珠子转了无数圈。听说苏家叔叔的部队就驻扎在离K市不远的小镇上,而且苏家叔叔还大小是个军官,她的心思越发活动起来。
临出门回家前,李卫东悄悄把苏蕙拉到一边,小声说:“等老姑带小隽弟弟走了,我来找你玩儿哈。”
在姥姥家没有同龄玩伴的苏蕙欣然点头,表示很高兴,很期待。
李瑞晶和苏隽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赶到火车站,和陈建国一起前往长春解放军二零八医院寻医治疗。
苏蕙没有想到,李卫东第二天上午就来到李家院子找自己玩,心里真的挺高兴的。
“奶奶,早啊!”李卫东进门和王桂枝打了个招呼,不等王桂枝有所反应,就颇为神秘地拉着苏蕙说:“苏蕙,我们俩去XX,找你叔叔玩儿吧?”
苏蕙一愣,看着李卫东为难地说:“我没有去过XX,不知道怎么走呢。”她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见过叔叔了,贸然找上门,不大好吧?”她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地喃喃说了出来。
李卫东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有点大大咧咧地大包大揽地说:“怕啥?我知道怎么去XX。”说着,她眼珠一转,拉住苏蕙的手说:“你不是说,你叔叔对你很好吗?现在你到了K市,离他这么近,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呀。”
苏蕙拿不定主意,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十分为难。她声音软软地说:“卫东姐姐,我们不打招呼就跑到部队里去,万一找不到我叔叔怎么办?”
“找不到你叔叔?”李卫东一愣,看来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眼珠灵活地一转,立刻笑着说:“找不到也没关系,就当我们去那边玩儿一趟了呗。”
“那,我妈妈和哥哥都走了,我再走了,我弟弟怎么办?”苏蕙眉头依然紧蹙着,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哎哟,我的好妹妹!”李卫东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表妹,快被她磨磨唧唧的样子给弄毛了。她强忍着烦躁,耐心地说:“睿睿在这里,和我奶奶在一起,还能怎么样啊?饿不着、冻不着的,你瞎操哪门子的心呐?”
苏蕙微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我妈妈走了,我,我没有钱。”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啥?”李卫东再次一愣,好像没明白苏蕙的意思。片刻后,她突然大笑起来,豪爽地拍着苏蕙单薄的肩膀说:“哈哈,没钱?没钱你早说啊!你姐我有啊!咱俩坐公交车的车钱、吃饭的饭钱,你姐我都包了!”
苏蕙猛地抬起头,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瞬间又熄灭。她犹犹豫豫地说:“卫东姐姐,我、我还是觉得不太好呢。我们这样去找我叔叔,就是不速之客了。”
“哎哟!”李卫东终于忍不住了,拉起苏蕙就要走出房门。她一边用力拉着苏蕙,一边大声吆喝着:“苏蕙,走吧!你怎么这么肉啊!”
苏蕙脚步踉跄地被李卫东拉着走,关注的重点却在另一点上。她好奇地问:“卫东姐姐,你刚才说的肉是什么意思啊?”
李卫东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觉得自己像大灰狼诱骗小红帽一样,露出狡猾的笑容说:“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苏蕙的内心早已经被李卫东打动,欢快地跃跃欲试。当她被李卫东稍微强势地拉着走时,就顺水推舟,欣然允诺一起出门了。
李卫东告诉奶奶王桂枝,她要和苏蕙妹妹出去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晚上如果晚了,也不回家了。
苏蕙很意外,她没有想过要夜不归宿。在K市里,她已经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客人。如果到了XX,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陌生人了。
李卫东大包大揽地表示,苏蕙跟着她,尽管放心。因为她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去过XX,路线、环境都很熟悉。
王桂枝没有阻拦苏蕙跟着李卫东出去玩。在她的心目中,虚岁十七的李卫东已经是大人了,要是放在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都可以嫁人生孩子了。她认为苏蕙也不算是小孩子了,姐妹俩相跟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桂枝竟然没有询问李卫东和苏蕙,她们是否有钱在外面吃饭。她想当然地认为她们是有钱足够应付开支的。这在王桂枝年轻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
当年那个头脑清晰,思虑周全的王桂枝已经老了。这是题外话。
苏蕙和李卫东坐上了去XX的简陋破旧的公共汽车。公共汽车所有的座位都是硬硬的木板,车窗玻璃或者布满灰尘污垢,肮脏不堪,或者破损严重,甚至干脆不见踪迹。车辆行驶起来时,灰尘几乎是无遮无挡地直接飘进车厢,在阳光照射下,肆意飞舞。
搭乘跨城镇中长途公共汽车的人们,大多数都会携带大大小小的包袱、行李袋。车窗上方有简易的行李架,可以放置一些小件的物品。大多数的大件行李都堆放在车辆外面的顶部,用一个超级大的绳网固定。每到一地,司机都要爬上车顶,打开绳网,帮旅客卸下他们的行李。
苏蕙和李卫东几乎是两手空空地走出李家院子。她们每人只背了一个小书包,装了女孩子们随身携带的手绢、头绳、手纸、零钱等物品。在一大群背着、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中,显得格外轻松。
第一次离开父母亲的呵护,从不算熟悉的K市,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苏蕙的心情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对前方会发生什么事情完全不可预知,还让她感觉到了类似探险的刺激。
公共汽车在尘土飞杨的乡村土路上“吭哧吭哧”地时走时停,让人们上下车。道路两旁是和南方乡村田野里完全不一样的风光。
一片片高大茂密的玉米、高粱,遮住了看向远方的视野,偶尔会有一片结满果实的果园出现。这让苏蕙想起来,XX是辽东半岛出了名的苹果之乡。
“水稻!”苏蕙突然指着车窗外,一大片绿油油的、相对于玉米、高粱而显得低矮的庄稼惊喜地叫了起来。
“啥?”在车厢不断摇摇晃晃中有些昏昏欲睡的李卫东被苏蕙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她瞥了一眼车窗外,懒洋洋地说:“啥水稻啊?那是麦子吧?”
苏蕙仔细地盯着车窗外慢慢掠过的田野,然后肯定地说:“不是麦子,是水稻。”想到自己为了不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曾经在所有的学农劳动中的认真学习、观察,苏蕙对自己的判断很确定。
李卫东还真不同意了。她坐直了身子,尽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窗外说:“是麦子。”说完,她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咱东北好像只有鲜族人种水稻呢。”
苏蕙较真儿了。她不看窗外,盯着李卫东,坚持道:“这些就是水稻。”
“哎—”李卫东被表妹的样子弄得很头疼,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小丫头说得对。”坐在她们前排的老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参与到姐妹俩的对话中。他非常肯定地说:“这些是水稻。”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咱XX的大米是很有名的好吃呢。”
老人的突然加入,让李卫东和苏蕙有点无所适从。她俩面面相觑,反而都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了。
苏蕙和李卫东终于到达了目的地XX。姐妹俩兴奋地跳下公共汽车,站在暴土扬尘的土路旁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与K市完全不同的小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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