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三年祭

奶奶去世满三个年头，老人三年本是好事，大伯姑姑们都来，一家人在坟上祭奠了一下，定了一桌一块吃了个饭，去年表妹结婚之后大家再没有聚过，大伯一大清早发来消息，今天是奶奶三年祭日，大伯现在是家里最长，对我教诲很深，堂兄在南方安定，一年回不了几次老家，我在家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去看望大伯，每次都会留我吃饭，我两坐在客厅老沙发上，就着电炉与我煮茶，喝着罐茶说些城南旧事历史演义，伯母说也就超（我的小名）能和你说聊一块，宝（堂兄名）回来也没见你两这么坐着，大伯刚学会微信不久，眼睛有些老花，每次与他消息我都斟字酌句，简单回复了几句，我已经上了地铁。

到公司打开手机，大家在大伯家说说笑笑，看群里有奶奶旧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没有奶奶年轻时的记忆，记事起奶奶就是干净体面老太太的印象，爷爷去世以后，奶奶在大伯家，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有线，总是有球赛就去奶奶屋里看电视，那时候奶奶身体还算硬朗，总是留着点心等我来，我坐在床边吃着点心，看着球赛，奶奶就帮我后背挠痒痒，问我学习是否辛苦，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夸我腿又张长，屋里光线不太好，但能看出奶奶气色很好，说话气足有力。伯父家离我家很近，我们两家院前都有块花园，父母太忙也没过多时间料理，时不时的会遇到奶奶在花园中忙活，园中开始花开稀稀拉拉，五颜六色也不接时候，桃花开过，就只剩秋风瑟瑟，后来妈妈对园中修葺，已快看到菜园子的雏形，后来奶奶没事就去园中打理，金竹已延伸开来，多了乌竹，如今竹林已经伸到院边，芍药牡丹开簇成群，翎件也夺风采，秋菊恰到好处，梅花不显单调，至于迎春，杜鹃开开落落也忘了时节，玫瑰罩着园子，也是一种奢侈，时有邻居过来询问我家采摘花瓣做花香的馒头，园子是爷爷在世的时候搭起，直到奶奶离世才有幸见它落尽繁花。

后来上了大学只有放假回家去看奶奶，托着她去大姑家，奶奶一向节俭，虽说路途不远但也不愿乘车，身体还算硬朗，不远的路只是慢些走到，路上总有打招呼的相识，介绍起我来脸上也满是笑容，到了地方得休息一会，奶奶的嗓门才能再次回到高音，姑姑回答也提高了声调，一会功夫两人互不相让，我与表妹只能坐远点说话。

毕业之后回到家中，工作也还算顺利，可我心不在此，奶奶后面也有所察觉，后来去看，我们的交流就变得简单，让我找对象成家，不要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事，我总是岔开话题搪塞过去，越是劝我，内心越是纠结，越到后面和奶奶待一会就想走了。后面奶奶肺部感染就经常住院了，大家几个孩子轮流给奶奶送饭，透着病房玻璃看见奶奶低着头，眼睛微闭，气色不好，我一进去，又能回到往日神情，声音也大了许多，大姑也一惊讶，奶奶拉我手让我坐她床边，手握不像以前有力了，询问我上班怎么样，对象事情，我想让大姑回去，我今晚守在这陪奶奶，后面大伯叫我回去了，你们孩子晚上别在这了，我们守着。前几次住院很快也就出院了，后面再去看奶奶，隔着病房玻璃已能看见插的氧气，门口站了站才进去，声音也不如以前了，左手背有些血淤，这次犯的急一些，以前的药有些控制不住了，大伯说，这次住了十几天是最长的一次，不过也算控制住出院了。再后来一个下午接到父亲电话，叫我赶快过去，奶奶要走了。到反应过来主事的先生已经请到了家里，只有奶奶那张黑白照片的印象。

那年过后我最终选择了离开家乡，等待过后更是明白不敢面对的都终将面对，再难走的路都终有归途，群里这会热热闹闹，大家在大伯家有说有笑表妹家的孩子已经半岁，我与他们时不时打趣开着玩笑，距离太远尽量不使自己显得生疏，坐在电脑前想去外面走走，因为怕他们打过来视频，看我周末还在公司，看他们注意力都在小外甥上，点了个外卖我又开始继续工作。

奶奶三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