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的雨季又打算这样悄悄地来临。
屋子里又充满了南方特有的潮湿气息。
受生物钟的影响,每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手机的闹钟还没动静。
于是我会闭上眼睛缩在被子里,静静等待那个告诉我该去上班了的召唤。
我的卧室不大,而且暗得寂静,往往会给我造成现在还是深夜的错觉,
但听见窗外忽远忽近的人语,只得不情愿地起床洗漱,穿上外套出门。
自2012年起,我在南宁已经待了8年。
现在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公司太远。
我每天骑着小电驴上班,早上七点半起床,洗脸刷牙,
随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电动车,穿过一条条笔直宽阔的城市道路。
我在大学校园旁买了一个小房子,有一个米黄色的看起来很温暖的榻榻米。
在某些失眠的夜里,我会披肩外套在榻榻米上盘腿坐着,
然后看着深色的夜空里几颗散发着微弱亮光的星星,
还有隔壁那栋楼的某一层,同样亮起的微弱灯光。
与大多数人一样,我的生活简单、普通,但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常常会觉着一些生活细节模糊得没有边际,
就像那些看着日落、天色静悄悄暗下来的时刻。
有时候觉得孤独像一种病,习惯久了,人也迟钝起来,
于是越发地沉默,越发地不语,越发地不知所措。
自从跟合租的朋友分开后,我常常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看着日渐泛黄的墙纸发呆,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
然后隔着自己看着内心的深渊,
好像有一团火在徐徐燃烧,微小却也不断,
尽头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
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
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
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稚儿持瓜柳棚下,
细犬逐蝶窄巷中,
人间繁华多笑语,
为我空余两鬓风。
孩童水果猫狗飞蝶当然热闹,
可一切都雨女无瓜,
这就叫孤独,
也是我时不时情绪泛滥的内心写照。
本质上我是个没有太大梦想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事物。
因为在写东西这方面更有心得一些吧,因此毕业后依旧选择了与文字相伴。
起初工作的地点是一个行业报的记者站。
有一个严厉但是关心我们的领导,同事大都是自己的大学同学。
工作内容也不难,当时主要是围绕着一则行业内部刊物进行稿件的撰写、编辑、审核、排版。
两年的时间里,我从记者做到责编再做到编委,再积攒了大量工作经验的同时,也认识了许多有意思的朋友。
虽已离开,依旧很感谢这个平台给予了自己的很多机会。
只不过那时我在加班写不出稿子的时候,会看着头顶照射下来的灯光,然后想着: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想着想着,就感觉心里忽然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空唠唠的,让人疲倦。
在南宁,也看了一场心心念念的演唱会。
我喜欢的那个乐队,成员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但舞台上的他们永远自信而温柔,真诚且努力。
我狠下心,买了离舞台最近的票,在舞台下为他们欢呼、随音乐狂跳。
舞台上的他们熠熠生辉,无论走到哪儿,总显得耀眼而明亮。
那天他们唱了很多歌、说了很多话,
但如果不回看手机录像的话,我可能都记不太清了,
我只记住了自己尽情歌唱着、呐喊着的样子。
台下那么多人,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人群之中的我,
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流泪,但内心依旧被各种情绪所填满。
演唱会结束后,我和朋友随人流走出会场,
望着那晚南宁上空的暮色,
天空是那么的深邃,皓月是那么的皎洁,
于是我整个人的内心被一种名为“最美徒劳无功”的快乐充盈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明明曾经无比向往与憧憬长大后的生活,
能够实现财务自由、能够来一张说走就走的旅行,
没有来自家人的束缚,没有来自学业的烦恼。
尔后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和教育,
才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成长这件事情,
害怕自己从白衣少年的设定中慢慢梳理,
害怕自己在发福油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归根结底,是害怕自己,
没办法好好成为一个在任何困难面前都无坚不摧的成年人。
所有认识我且熟知我的人,在他们看来我是积极、乐观的,或许还能用自己的这份正能量去宽慰他人。
而话多、乐天派、幽默风趣,
是我给自己带上的一张,我想让大家看见的面具。
我想让大家看见我永远积极、永远向上的开心的一面,
唯独只愿隐藏那些自己内心里隐秘的孤独感,
和那个存在很久、被生活的负面能量无限拉长的名为沮丧的背影。
是那些贫瘠匮乏的安全感,
时而哑口无言的无奈情绪,
时而勾心斗角的语言消耗,
常常暧昧不清的层层关系,
以及种种失落与自我迷茫。
是这些东西才使我变得愈发琐碎并且敏锐,
成为我捕风捉影、察言观色的工具,
是助推我生活不断前行的不可名状的力量。
毕业近四年,如果要对自己的生活好好做个总结,
那它不算坏,当然也称不上好。
它是我深夜失眠后的惆怅,
也是我孤独泛滥时的感伤。
它总在不经意间给我带来疲惫与懈怠,
也会在历经残酷后给予我温柔与慰藉。
原来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成长。
所以我终于清晰的明白,
我总归是要以某种方式与它相处下去。
即便是带着面具,但我依旧拥有一颗充盈的内心,
而只有始终秉持内心的温柔,才能坚定地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吧!
不得不承认,自己毕业后的大部分时光是属于孤独的,
但或许,只有努力成长,
才是我在孤独时光里可以进行的最好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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