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唐风汉韵1970 | 来源:发表于2020-11-17 17:36 被阅读0次

    风斜,雨细。清冷的雨丝卷裹着城市。

    大小的街道反射着雨水的清光,透出丝丝寒意,城市好像一眨眼进入了冬眠,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一辆两辆汽车驶过,车屁股后面扯起两道短短的泥水尾巴,泥水里的枯叶被汽车卷起,飘零,旋转,挣扎了一会,最终又无奈地跌回泥水里。

    即使打着伞,依然有雨点扑到我的脸上,我不由地缩了缩脖子,裹了裹上衣。我小心地躲着汽车溅起的泥水,嘟囔着这鬼天气,如果不是上班,谁会在这样的大街上狼狈?

    转过街角,我吃惊地看到一位老妇人,白发苍颜,裹着肥大的暗灰花棉袄,缩着手立在街角。

    细密的雨珠挂在她的发梢上,白亮白亮的, 透着寒意。

    为什么不撑一把伞?她腋下明明夹着伞呀。可她就那样缩着身子,淋着雨,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在等谁。

    看那年纪大约和我的母亲差不多老了吧,我心里一动,不由地凑了过去。

    什么不打伞?我指了指天空,意思是正在下雨。

    她不言声,腋下的伞似乎夹得更紧。她摇头,眼睛直盯着前方,倒似乎嫌我挡住了她的视线。

    “淋湿了,下得这么紧!”我大声叫喊着,生怕她耳聋听不到我的提醒。

    她还是摇头,手摸了摸伞,往腋窝深处塞了塞。

    我试图把她的伞抽出来替她撑开。

    老妇人倔强地拧身子,恼怒地骂了我一句:“起开,别动我伞,我闺女的伞……”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坏不分?

    我有些恼,暗骂自己多事。

    雨依然淅沥,虽然不大,但针脚很密,我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我缝补衣服的针脚。

    路面上已经有了水汪,水汪里有叶子不时被冷风吹起,孤零零旋着,卷起又落下,一片,一片,像一地忧伤的眼睛。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叹了口气,把我撑开的伞塞到她手里,自己跑了几步,拐进路旁街角的小店。

    进了门,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似乎要把身上的雨点连同寒气全部抖去。

    “她就那个样,这里有问题,只要一下雨就站那里……”

    店主人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瞧了我一眼,指了指脑袋。

    我不由地打了个喷嚏,狐疑地转向店老板。

    “她平时倒清醒,一到下雨天就迷糊,非得给她闺女送伞……她闺女早走了,死了,十多年了……那天也正下雨……”

    我心猛地一缩,眼不由地望向窗外,窗玻璃上全是细密的雨滴,整个世界迷蒙蒙一片,湿漉漉的。

    我摇头,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转身往外走。

    “拿把伞,那里!”

    店老板叫住了我,嘴努了努店门后的墙角。那里立着七八只伞,新新旧旧的,花花绿绿的,或立或斜。

    “那都是老太太的伞……不对,都是别人送给老太太的伞,像你刚才一样。她头脑清醒后,找不到送伞的人,就把伞放在附近的店里。”

    店老板指了指对门,对门也是小店铺。

    “都有。都有老太太还回来的伞,还给谁?拿一把吧,雨这么紧……”

    我没再言声,默默地从墙角里拿起一把伞,撑开,走向雨里。

    雨点很密,落在伞上,“噌噌,丁丁”,像弦上敲出密集的琴音。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umqfik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