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送到雷诺的黑诊所中。在散发着劣质塑料味道的病床上,雷诺拿手电查看我的瞳孔,问我的名字,剪开衣服,给我处理伤口。夏夜微凉,我甚至能够感受到金属缝针从身体中每一次的进出,之后我便昏了过去。后来他很惊讶于我恢复的速度,他告诉我一般人受到那样的伤,不死也残了,而我却出人意料的活了下来,迅速的康复。
期间,老马过来看过我,在窗前坐着抽烟,和我说闲话。他告诉我他在哈尔滨有一个女朋友,是拉京胡的,说外面风声越来越紧,钱越来越难做,说他正在做了大生意,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个门槛总是过不去,等他发财了就回北方去买一块地养鹿。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裹满了石膏,只能听着。我其实并不认识面前这个身材略胖,面色发青的男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也从来没有去过哈尔滨;但我知道他是费连南的上家,对于一个没有钱也无处容身的女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当我能下床走动后,马军生便开着车把我接走了,当晚我就成了他的女人。
“世上若真有天才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这是老马经常对我说的话。他凭借几本化学书,便在一个废旧工厂内造出了国内最顶尖的毒品。后来我才得知,因为价廉物美货源充足,老马几乎垄断了汉东以及周边的几个城市小半个中国的市场。
我们就住在城市最北面一个废弃化工厂内,老马整日窝在二楼做实验,我则住在一楼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中,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四周荒无人烟,好几家化工厂都拆迁走了,留下被废弃物深度污染富有毒性的地皮和水,既不能耕种,也不能居住,买包烟要开车半个小时,连老鼠都不怎么见到,仿佛一块死地,唯一有生气的是积水塘边青色的芦苇,在初春的晚风夕阳中无声的摇曳。
我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在制毒,我从费连南和小哥哥那里见过这些东西,知道它的毒害。每半个月,他都要我帮忙把一些白色的晶状物,按照重量装袋。可笑的是我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对于量杯、天平、砝码天生没有感觉,无从下手。老马则异常严苛。我惊讶于他的标准和技巧,400克就是400克,既不多也不少,干干净净的用透明塑料袋包装起来,再套上两个袋子,用胶带封装起来。对这些他游刃有余,仿佛熟能生巧的操作工一般。他总是对我说:“规定多少就是多少,差一点就有天壤之别。”我无从反驳,只能尽力去做好。不久他就放弃了,只让我做最简单的装袋,他则负责下一步的精准测量和封装。大概就是老马的这种痴迷、敬业和精准,才造就了那些价廉物美的毒品吧。如果能把这种天赋用到正途上,也许老马也许会真正成为一个化学家。之后他会把我锁起来,带着这些白色粉末出去,换回一袋袋红色人民币。看到那么多钱堆积在那里,我也兴奋过,不过很快就麻木了,曾经我和小哥哥不惜一切代价日夜渴求的事务,现在就堆积在我面前,毫无用处,上天是多么擅长残忍的讽刺愚蠢的人类啊。
老马没有什么娱乐,只有在需要我身体的时候才会从二楼下来发泄一番,之后便沉沉睡去。他真是种马一样的男人,雄壮坚硬持久。费连南只有在吸完毒或者毒打我之后才能在我身上有点动静,更多时候都是软趴趴的耷拉在那里,一切办法都无能为力。这是老马最为放松的时刻,其它时候,他要么紧绷如弓,要么沉静如冰,有时我也试图和他交流的时候,但他对我的一切想法都嗤之以鼻。他喜欢对我说:“我做这些东西都不在国内卖,我都是出口到国外,以前外国人到中国来卖鸦片,毒害中国人,我现在反其道而行,我卖到外国去,我去毒害外国人,从这一点上说我是民族英雄。”我对他所说的事情毫无概念,毕竟从本质讲我是那么的无知和粗野。当我接不上话的时候,就轻轻的吻的他,试图让他安静下来,这一招非常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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