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是为了培养面对死亡的勇气。哪天勇气满格了,我会给你打个电话说,勇气满了,再见。
Ian在公交车上开着玩笑对我说。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玩笑里的认真有几分。
Ian是个看上去很乐观幽默的人,但他的内心在触碰生命真理的入口处设置了一道屏障,偶尔打开展示给你却又不声不响立马关上。高中时候我很仰慕他写的文章,但他跟我抢烂了试卷都从不给我看,或者说从不愿意给任何人看。所以每次我都是跑到语文老师办公室里把他的试卷翻出来偷偷看的。
和他成为朋友并不简单。I对于不熟悉的人几乎都抱有负面态度。高中时候隔壁班上有一个我的点头朋友,人不善言谈,外貌也不出众但绝对善良。而每次和I一起放学回家时看到那个点头友时I便会嫌弃鄙夷地“嗤”一声:“长得跟智障一样。”如此般I看不顺眼的大有人在。甚至同班同学也被囊括。毕业后每次给I打电话邀他去参加同学聚会,他总会推脱并直截了当说:我不想跟那些不熟的人一起,不如我们俩,或者再叫上Z,去外面散下步吃点东西吧。
所以今天在公交车上,他问我以后结婚是不是一定要摆酒宴,我说是,他就叹气说,哎我估计参加我婚宴的人除了亲戚之外,朋友凑的那桌也就只有这两三个了。
因此,至今我都觉得,能成为一个对人如此挑剔的人的朋友很难得,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是种幸运。
I再次跟我谈到面对死亡的勇气。我转移话题说滩万的牛肉定食很好吃。因为在以前我还一直相信爱情可以救赎一切时,我的勇气曾接近过满格。现在回忆起那种喜怒被放大的蒙昧岁月只觉得好险,也庆幸那时的勇气未满,其实更不想撩起那一段刺痛心肠的回忆。
人如果统统都是瞎子也许会是件好事。虽然看不到自己爱和爱自己的人,见不着日落月现,但是瞎子不用烦恼被看到的诱惑勾走却又在随后一甩而灭。会牵肠挂肚但绝不会思念成疾。睁开眼睛看到了,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塔罗师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对的,如果扰乱心神,宁愿不去看。当有人告诉我,那些我曾经战战兢兢难以想象的事情都逐一的发生过,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时,我便要面对坠入一个更黑暗更可怕的深渊。因为你竟然都不曾防备和目睹!
在上海外滩散步的两个晚上,Jason摆弄着他的相机,我站定在畔边闭上眼睛,听见客轮螺旋桨打水和游客闲谈的声音,闻到咸湿的江风和这个城市弥散出的气味,我对自己喃喃,你该尽快学会闭上眼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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