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药

作者: 道听并非途说 | 来源:发表于2018-09-16 13:25 被阅读53次

    太可怕了,当我看到几个村民抬着一扇门板走进我家院门时,呼吸都快停止了。一群人后面,跟着被搀扶着的,衣服烧焦满身灰尘泥巴分不清的三哥。其中一个叔叔推我一把:“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你妈回来……”我撒开脚丫子朝大门外跑去。妈在村西的地里摘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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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合作社,我使劲儿地跑着,可两脚不知为什么,很不协调,好几次差点儿摔倒。村西一大片庄稼地,如果绕到马路上,肯定费时间。我决定穿过庄稼地去。踩着窄窄的田埂,已经成熟的玉茭叶,像刀一样割着我的脸、胳膊、腿,顾不上这些,我凭着感觉往自己家自留地的方向绕着。突然,我一下子停了脚步,就在前面五六米处,一条小青蛇团在一起,仰着脖子正望着我吐信子……我呆住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僵持着,我心里默念:小青蛇,你是条好蛇,你不会咬人的。你让我过去,我爸爸受伤了,我要找我妈去,让她赶快回家……慢慢地,小青蛇舒展开了身体,它开始蠕动身体,缓缓地从平行的田埂上悄没声息地,经过我的身边,滑走了。我依然不敢动半步,猜想着它应该离我较远了,才放开脚步向前跑去。一路跑,一路我大声地喊着“妈——妈——”我心里充满了恐惧。远处终于传来妈的回应:“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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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循着声音跑到了妈的跟前,连哭带喊着:“妈,快回家去,我爸烧着了,氧气瓶爆炸了……”

    妈愣了一下神,说“:刚才还和毛婶说以为是哪里打炮呢……”

    我扛起棉花袋,绕到大路,直向家奔去。后面传来妈的声音:“小心,别摔倒,慢点跑……”

    回到家里,我才有时间仔细观察一下爸。他全身烧焦了,只黑乎乎一个人,细看手上胳膊上鸡蛋大小的燎泡。整个人躺在那里,只看到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我又开始哭了起来。

    爸是某钢厂的工人,每个周六很晚骑自行车从八十多里外回来度周末。他的手巧是有了名的。在厂里技术比武很少是第二名。他戴大红花的照片是我们兄弟姐妹经常可以拿出来在人前炫耀的宝贝。这周末,他没去下象棋,被约去到村里电焊厂改造机器。还带了他认为儿女中最聪明的小三儿。不知道是怎么引起氧气瓶爆炸的,爆炸那一刻,他用力把小三儿推了老远,他自己摔倒了,就被烧成这个样子。

    深夜,爸被厂里来的汽车接走了,等再回来时是两周以后。据说是烧伤并不严重,带了药,回来好好照顾就好了。那个年代,家家都好几个孩子,让谁陪侍,不是不愿意,精力和时间就跟不上。我看着爸,那些可怕的燎泡都被处理过了,手上胳膊上皮肤都成了花斑样的,人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这样过了两三天,不知道为什么,爸开始发起烧来,他躺在炕上,额头塌着毛巾,烧黑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妈把姐和我叫过来:“到村西的旧砖窑那儿,去求药吧,心诚些!”然后递给姐一沓整齐的十厘米见方的五彩纸。

    我们姐俩相跟着出了门,往村西的砖窑走去。有了前几天的恐惧,我们没敢抄近路,绕大路到了砖窑。

    这是村外的一处荒地,所说的砖窑也只能看到半拉半圆形的窑洞,周边杂草丛生,后面立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柳树。可是砖窑里面是细细的红色的土,没有半根草的踪迹。我们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跪着求药,每个人嘴里都念念有词。我是第一次来,看到这么多虔诚的人,眯缝着眼睛,我的心变得庄重起来。我双膝跪地,从姐手里接过一张粉色的小纸,开始将纸朝着上方叠十字,一边叠,一边嘴里很小声地念叨着:“求求你,给我点药,我爸烧伤了,他现在发烧了,给他点药,让他好起来吧……”叠着叠着,纸里出现了一些细碎的粉末,绿色的。我开心极了,更认真地念叨着,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有小半勺了,我们起身回家了。

    连续求了几天药后,爸的烧退了,脸色不再泛红,吃饭也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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