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水因为和儿子起争执,一气之下状告儿子挪用公共物资被关进铁路派出所,要不是他姐夫的人机关系周旋,儿子只被罚款,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后果呢,想想都后怕,不得已才把何大水用送回了新疆的连队居住。
时代在发展,改革的春风在一次吹到了兵团的基层单位。何大水所在的连队得到政策上的扶持,所有居民从老连队搬迁到新址——新址靠近哈巴公路,出行比较方便。
住房是团场统一修建的,三种格局,任意挑选,价格也有差距,拎包入住即可。
大多数居民欢欢喜喜搬进了新居,而退休人员多半都到师部那边购买商品房养老,也只是夏天回来避暑而已。有的退休人员,子女不在本连队工作的,索性就不回来了。
连队对何大水真的犯愁,领导给他做工作:“何师傅,要么你也买一套房子搬到新连队住吧!”
“我这么大的年龄了,花那个钱干嘛!”何大水振振有词。
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对于这个棘手的老头只能耐心解释:“我们都搬到新连队了,在现在的房子属于危房,特别是冬天下雪天气,我们担心下面没有水,你的生活有困难。”
“我就习惯住在下面,有事不找你们,夏天我自己种菜吃,大不了冬天我融化雪水生活。”何大水依然是固执的态度。
连队领导无可奈何,只能暂时由他去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冬天大雪纷飞后的一个下午,一个居民向连队领导打招呼了。
“连长,我给你们汇报个信息,何大水平时出门的时候,都习惯性把自制的小滑轮车放在我们院子里,把拉车子的绳子绑在大门外的石块上,什么时候后来小车车就从门洞里拉走了。可是这一次小车车已经停放了6天,会不会何大水出什么问题了?”居民担心出问题,随机报告了连队。
得到消息,连队非常重视,毕竟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又是大雪纷飞的冬天,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于是连队领导给派出所打电话,反应了情况,又联系平常和何大水来往的居民们,几经周折才终于打听到——何大水去师部医院住院了。
何大水是本单位退休职工,年龄偏大,身边又没有子女,而且住在老连队,没有邻居,一旦发生意外,无法交代。
连队前几年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有一个老大爷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对老婆和孩子经常家暴,亲子关系不怎么样,老伴过世后,他一个人居住。儿子隔几天过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儿子又过来看望父亲,门前的积雪也没有清扫,儿子立即敲门没有动静,立马喊来邻居破门而入,看到的情形让儿子大吃一惊:老父亲只穿着短裤趴在地上早就僵硬了!
据大家分析:老人可能下床给火炉里加煤,不小心摔倒,身边没人,就这么活活冻死了。
有了前车之鉴,连队领导们达成一致:“联系何大水的儿子,让他想想办法。”
网络时代,找个人不算什么难事,没有多久,工作人员就和何大水在河北定居的儿子取得了联系,并说明了何大水目前的状况,希望儿子妥善安排何大水的居住问题。
上一次被父亲状告的心理障碍还没有完全消除,又迎来了新的问题,永顺心里只犯嘀咕:“当何大水的儿子真难,但我没有选择。”
无论心里如何嘀咕,永顺还是请假要过来接父亲了。
临走的时候,过去看望姑妈和姑爹,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毕竟血脉相连,姑妈给了中肯的建议:“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的老爹接回来,要不然真的要成孤魂野鬼了。”
这一次永顺没有惯着何大水,把他的简单衣物装置起来,带着何大水就回到了家里,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了眼前:两室一厅的房子怎么居住?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公爹,永顺媳妇刘燕燕没有好感,先不提何大水的前妻现在是自己的后妈,这也能理解,毕竟是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可是公爹刚退休被接回来的那一出闹剧,差点把永顺的饭碗端了,这次回来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呢?
刘燕燕没有办法直说,也不想搞得乌烟瘴气,这个恶人只有永顺来当了。
永顺忍住性子给何大水商量:“老爹,你也看到了,家里就两个卧室,笑笑马上高考,让你住客厅也不方便,要不这样吧……”
还没有等永顺把话说清楚,何大水急了:“你什么意思,要把我赶出去住?”
“怎么会呢?我是这样想的,要不然给你在我们附近租个小房子,我经常过去看看你。”
“我有儿子为啥要租房子住?不去!”何大水感觉被抛弃了,非常抵触。
“你看我就这经济条件,也买不了大房子,这个房子刚把贷款还完,笑笑还在上学,目前没有能力换大房子。要不你拿出点积蓄,把这个房子卖掉,再买个大房子,咱们一起住?”永顺又说了第二种方案。
“你把我接回来原来是算计我的存款,门都没有!”何大水大声嚷嚷。
“要不,你去养老院住吧,同龄人多一点。”这是永顺最后的底线。
“说来说去还是想把我赶出去……”何大水巴拉巴拉一大堆,永顺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无奈之下,永顺只能把何大水安置在女儿的小房间,女儿和妈妈住在大卧室,永顺睡沙发。
永顺还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一星期之后,老父亲不见了!
永顺和刘妹妹没有敢贸然报警——上一次出问题时,姑父给了保释永顺出来,备案何大水精神有问题!
一旦报案,何大水被找到后,第一时间会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永顺不想父亲这样,尽管他很让人头痛,毕竟七十多岁了,身体经不起折腾。
就在永顺毫无头绪的时候,父亲所在的团场社区给了回话:“你的父亲何大水又回到团场了。”永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起码知道了父亲的轨迹。
何大水原以为回到儿子身边就能享受亲情,没想到儿子不是让他租房住,就是让他出钱换大房子,最后竟然想到让他去养老院!去养老院,犯的着回老家吗?兵团养老院更贴心!
一不做二不休,何大水买了车票又回到了新疆。
这次他没有回连队,因为他明白自己没有家了,而是直接去了团场机关大楼,这让工作人员也有点发怵——这个爱上访的老人真的很难缠!
连长被招到团部,有关工作人员商量的结果:把何大水安排到廉租房居住,吃饭可以到机关食堂,定期购买饭票就可以了。
让工作人员想不到的是,何大水不愿意吃食堂,考虑偶尔去小饭馆解决问题,但是在家不会用电磁炉(廉租房不允许用液化气),他要用柴禾做饭。
无奈之下,连长找来铁皮炉子,在楼房的最西头安装上烟囱,用用袋子装来许多劈好的木头,并且委托社区工作人员定期过来检查安全隐患。
无论如何,何大水被安置到社区居住,有专人检查他的基本生活,连队有关领导在心里默念:送走了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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