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上学时，我听到大哥说，人生就是苦，尽管有时会有快乐，但快乐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大概他是接触了佛家的学说）。那时我就在琢磨，如果在人生的时间轴上，痛苦和快乐交互出现，那么，痛苦的后面还会接着快乐（当然，终点除外，因为终点之后不可知，如果终点是痛苦的，那么它之后不一定会接着快乐），所以，也可以说，人生是乐的，尽管有时会有痛苦。就象一幅画，看的方式不同，“图”和“底”是可以互换的。
埃舍尔作品
后来我读到《老子》的“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感觉就是这个“图底互换”的道理。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对这个问题又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我理解的是一个“看法”的问题，即痛苦和快乐（以及有无、难易、长短、高下等等相反的事物）已经存在而我们应该如何看待的问题。这种理解，背后隐含着这样的认识：痛苦是不好的、我们不希望有的、只是无可奈何必须接受的，为了面对痛苦，我们必须调整好心态；而快乐，则是我们所要的；最好就是只有快乐没有痛苦。就象穆勒的理论所追求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一样。
但我现在认为，痛苦等“负面”的事物，不但是存在的，而且是必须存在的。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有没有一种状态是“只有快乐没有痛苦”的？没有！因为如果没有痛苦作为对比，就没有一种事物叫做快乐！反之，如果没有快乐，也不存在痛苦。假设一个人一辈子活在“快乐”之中，那他是根本无法感受到快乐的，也就是说，快乐对他来说并不存在。同样，也不可能有一个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其他互相对立的事物，也与痛苦快乐一样，是相互依存的。
人们常说，生死之外皆小事。实际上，这最大的事——生死——也是相互依存的，没有生便没有死，而没有死，也不可能有生。死是必须的，假设有一个人长生不死，那他也是感受不到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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