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在曲折的追寻中,未见柳暗花明,便以为前方无路。其实,峰回路转,路一直都在。
“行至水深处,坐看云起时”,特别喜王摩诘的这句诗。我想他必定也在那山穷水尽处滞留过,兀然抬首,看到天际的白云朵朵,在蔚蓝的天幕下安静飘逸。转而一想,气急败坏倒不如心平气和欣赏这自然的柔美。
看来,天地有大美,于转角处得。然而人生亦有大悲哀,囿于方寸一隅。
天水无常,而世界更变化万千。我曾一度悲叹柳宗元笔下孤舟蓑笠,独钓寒江的孤寂,也一直唏嘘他那夜傍西岩,回看天际流的苍凉。却在“抠营西泾,沿候櫵径”的青山翠峦之中感受到苏子瞻的旷达乐观。不禁讶异,同是怀着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面对仕途沉浮,竟是冰火两极的表现?
仔细想来,倒是应了穆尔《折纸》里的话:“生活的难处在于选择。”失意之中,选择换个角度,那料峭春风之中,亦必有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在19世纪的动荡风云之中,听到狄更斯声嘶力竭地呐喊:“这是最糟糕的时代。”改革初行,人们惶惶不安,仇恨,流血充斥那个时代。可是他又转而赞美:“这是最美好的时代。”因为他转身看到阳光,发现爱与宽容能够拯救世界。心态的转变,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通过笔尖让那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们重新闪烁生活的信念。
诚然,面对的无论是山重水复,或是人生失意,亦或时代的沉沦换个角度,试着接受它,融入它,从而成就另一番完美。一如林清玄所言,“既不能制止风,就让此心进入风;既不能制止雨,就让此心化为雨。”
至此我才深切体会到那“坐看云起时”的转变,并不是简单地逃避所面对的问题,而是冲破束缚的窠臼,懂得变换思维,能在秋风凛凛的萧瑟中,看到落花拍肩的温柔;能在门庭冷落的孤寂中,寻得清静度日的悠闲;能在密雨斜侵之中,觅得残荷听雨的宁静。
如此想来,人生路途中的风霜刀剑,荆棘榛莽,竟是让生命多了几声劲朗的歌唱,几分斑斓的雄奇,而不是留下无休的浩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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