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忧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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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冬，吕碧城胃疾加重，自恐时日无多，遂决意离开香港，先至新加坡，后赴瑞士，以远离战事，觅一僻静之地，伴青灯诵我佛，寂静终老。临行前，她捐出十万余元以结善缘，还把自己的所有零用物品转赠同道，似是抱定了一去不回的决心。

离去，归来，再去，再来。这反反复复来来去去中，隐含了多少无奈？倘若国泰民安，倘若夫贵子孝，倘若故土尚有一丝牵挂，吕碧城又怎会多年异国飘零不思归？

兰荃古艳，谁向三千年后剪？移过西洲，又惹东风万里愁。

湖山丽矣，但少幽情如屈子。花草风流，彩笔调和两半球。

在这阙《减字木兰花》中，吕碧城自比当年因反对楚国与秦国订立黄棘之盟，含冤被楚怀王逐出郢都，被楚襄王放逐江南，最后跳汨罗江以死明志的屈原，表明虽他国湖山秀美，实际上自己也是愁绪万千无心欣赏，西移之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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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碧城在新加坡只做了短暂数日停留，便去了马来西亚的槟城疗养。1938年2月，由槟城启程，再度向瑞土进发。

瑞土这个国家于吕碧城可谓渊源甚深。蒙特勒和日内瓦的山水人文给吕碧城留下了美好的初印象，她对这个和平文明的中立国一直情有独钟，多次诗词盛赞，甚至一心向往在此终老。一阅《祝英台近》，表明归隐阿尔卑斯山的心迹。呜呼！我已至迟暮之年，红颜已老，诗词难赋，便共这乱峰晴雪荒山化石一同老去，作古千年吧：

乱峰皑，晴雪烂，寒共玳云冱。一往心期，长与此终古。小楼还带危栏，便无烟柳，也偏对、夕阳沉处。黯迟暮，宋玉减尽风流，微词已难赋。啼笑都非，倾国不堪顾。拼教澹到无言，荒山化石，更何必、韩陵能诉。

虽然回到蒙特勒的旧时屋，恢复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正常起居，但吕碧城的内心犹不能平静。她这番是远离了战火，在阿尔卑斯山脚找到了难得的宁静，可是，她的故国同胞们还被践踏在侵略者的铁蹄之下，国共两党仍在为保家卫国浴血奋战，一众亲朋好友身在藩篱，生死未卜，着实令人心焦。一阅《鹧鸽天》，描述了天涯旅人劫后余生，重返旧地的凄怆心境。“夕阳”“鸦影”“寒山独往人”，真是身静心不静，愁绪难平：

寥落天涯劫后身，一尘重返旧时村。犹存野菊招彭泽，不见宫人送水云。

晴雪灿，冻波皴，夕阳鸦影画黄昏。收将万变沧桑史，证与寒山独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