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一）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奈何叹！

西方极乐世界有广妙珈蓝，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去告诉佛：“我爱上了一个女子。”

佛说：“你们缘分不够。”

广妙珈蓝说：“我用佛眼在婆娑世界看了她一千年，化作行者在净琉璃世界追随了她一千年，伴为爱人在极乐世界陪了她一千年，现在，我想和她结为夫妇。”

佛摇摇头说：“若是有缘，时间空间皆不是距离。若是无缘，终日相伴也无法会意。既是三千年，有缘早已相聚，你们缘分不够。”

广妙珈蓝却还是依旧执意离开，佛告诉他说：“想要证明缘分，化身石桥看她一千年，化作彼岸陪伴一千年，化作苦海等待一千年，如此三千年，她依旧不改初心，你们缘分才够了。”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却十分不理解。

我说：“他们缘分到了吗？”

师傅却笑了笑：“你想知道结果吗？”

我说：“当然。”

师傅看着我，笑了笑，“那就自己去看吧。”

突然，衣袖一挥，我便落入水中，霎时我被冰冷的海水吞没，然后慢慢向下陷，刺骨般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向我袭来，如刀割般，一片一片侵袭着我的皮肤，渐渐我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一阵明亮的光线直直照下来，周围一片光亮，原来海底竟是这般光景，我缓缓起身，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开始打量起来，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片广袤，向远处延伸，一直，一直... ...

忽然，我看见前方有一个姑娘，穿着布衣罗衫，眼神空洞洞的望着。见我望向她，便缓缓走了过来。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她斜眼看了我一眼，诧异的说：“不知道什么地方，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被人丢下来的。”我讪讪说道。

“这是奈何桥底，也是苦海，”她幽幽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那我怎么可以出去？”我急声道。

“出去？！”她笑了笑，“这里是没有出路的，只有进来的，没有出去的，慢慢，你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她边说边走了，嘴里念念有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

我只得缓步跟上。走了一段，看见前面错错落落的有很多人，或坐或卧或躺或站，一个个全部都目光呆滞，如行尸一般四散各地，眼神空洞和无望... ...

“我的天 ”我惊叹了声，“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他们拥有这种毫无色彩的眼神和空洞的灵魂。”

我在这里如同一个异类，呆呆看着。

而在此时，突然一个男人大叫了起来：“她又来了，她又来了，下来呀，快下来呀，我在这里等你，不要喝，别喝……”

他跪在地上哭喊，模样十分癫狂，抬头看着上方。

这种人，应该很容易被围观，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看他，原来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那个男人在呐喊，嘶叫，但是最后在一声惨叫之中，他又看着他心爱的人喝下了孟婆汤，然后苦笑了起来，一边狂笑着，一边在地上打着滚。

在他的身上，此时出现点点皎洁的白光，飘荡了上去。

“原来，奈河之上的白光，是这样来的，是他们的痛苦。可明明是那么苦的东西，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美丽无瑕？”我怔怔向他走过去，弯下腰按住了他，念了静心咒，他安静了下来，看着我，“你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劝人的话我不擅长，只得说：“可以不用等了，直接离开这里不好么？”

他告诉我：“出不去的，没有一千年是出不去的，这就是执着的代价。”

我站起身，放眼看去，这里全都是七倒八歪躺着、坐着、靠着的鬼魂，有些是新来的，对早些年来这里的鬼魂身上的痛苦很不理解，有些早就麻木了，而有些依旧在痛苦着。

“难道我也要在这里等一千年才能出去？”在那个男人离开后，我肚子嘀咕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声音：“是的，进来的人都要如此。”

我回身看去，却见一个俊美的年轻和尚正站在我身后，并着手对我微微发笑。

和尚见了不少，不觉得奇怪，问道：“我想要出去，难道这里还能拦我不成？”

和尚摇头：“你知道广妙珈蓝的故事吧。“

我点点头。

和尚继续说：“奈何桥岸称彼岸，生有彼岸花，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叶花永不相见；至于苦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奈何叹。今生已忘前生事，何言来世守故人？”

“这跟我能不能离开这里应该没关系吧？”我说。

他跟我念了这则关于彼岸和苦海还有奈何桥的事情，最后告诉我：“没有等到，但是他依旧在等，千年之期依旧在继续，千年之后，会有属于你的那一朵彼岸开，到时候才可以出去了。”

我有些无语，不过这些和尚总是满嘴高深莫测的话，我能理解：“你直接告诉我等到彼岸开了，我就可以出去不就行了。”

和尚却摇摇头：“你没有要等的人，属于你的彼岸永远不会开，我找到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