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女人

我平时买菜一般是去超市，去菜市场少，不是太喜欢在价格和重时上面纠缠，但吃亏了也有点舒服。

但是，有时候还是去一下市场，在广东，市场最热闹的要数早上，还有一种是天光墟，在天不亮之前开，天亮就散了，不知道为什么。

一次我在凌晨4点到5点之间下火车回家，看到过一次。

就是偶尔去一下菜市场，好像是去感受一下人间烟火，里面热闹非凡。

去菜市场的时候，我喜欢观察菜市场里面卖菜人的表情，人的表情是第一观感，也是最丰富的内容。

我发现在菜市场里绝大多数人，可能是处在一个不同的阶层，早上是最兴奋的时候，大声的吆喝，快速的交易，一过早晨，买菜的人少了起来，就有些疲倦了，要么愁眉苦脸的，要么爱卖不卖的，称秤收钱锱铢必较起来。

很少有看到愉快的表情。

住在D城小镇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住，搬家之后，去超市少了，还好附近有个菜市场，除了早上那一段时间，平时过来卖菜的人也不多，进门的十来个摊位是长期的摆着，里面其他摊位都是空的，好大一块，市场里没有人越发显得冷清，空荡荡的。

市场很多是靠人气，越是人去得少的市场，越是没有人去，偶尔应个急才就近。

可能生意不太好，就是坚守在那里的几个摊主，若有若无的在打发时间，没有人的时候常常睡着了，有人过来，面无表情，价格上一分不让，买的也多数只是问了一声就走开。

但是，也有不一样的，正对门口的一个摊位前面常常是挤满了人，摊主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个子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不胖不瘦，长得不丑，也不十分漂亮，就是很普通的邻家大姐，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一看就让人比较舒服，如沐春风。

她摊位带有一个角，是“L”型，每次早上去的时候，前面总是挤满了人，她忙个不停，一边抓菜，打秤，装袋，一边笑着回答问价的人，语速很快，轻微的笑声透过声音带出来，动作也飞快，算钱将一两毛的零头抹去，完了，顺手再扯上一小把葱，或者是一头大蒜一块生姜，再不济拿两三个辣椒，打开袋子添进去，再把袋子扎好递出来，收钱找零，让人感觉很愉悦。

她人长得干净，做事也利落，不拖泥带水，摊上的菜，拾掇得整齐干净，不带泥不带土的。

有时去买菜的时候，正遇到她吃早餐，立马放下碗，也是笑着的，不恼不愠，抓菜，打秤，装袋，算钱，零头抹去，再加上一些小菜，你能感觉到整个过程她是很愉快的，也是很开心的。

她的表情是自然的，像是家时来了客人那样的开心，而不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表情前后不一样，你不卖他东西的时候面若无情，你上前卖的时候才勉强地装出一幅有些夸张的笑脸，你一转身，又了面无表情。

表情是可以感染的，一大早去市场，看到卖菜的女人带着愉快和微笑招呼你，零头抹去了，又加上一头蒜，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好的一天开始了。

所以，我经常去她的摊上买菜，估计其他人也有这样的心情，在那个冷清的市场里，她家摊上的菜是卖得最好的。

我回到小城的时候，附近也是有一个菜市场，卖菜的多是老翁或者老媪，有的是从批发市场批发过来的，品种多一些，菜也好看些，用的是电子秤，旁边摆着收款的二维码；有的是自己家里种的，品质单一，菜也不是那么好看，用的是老秤。

小城的市场的摊位，就是一块空地，菜摆在前面，人坐在石头上，走过摊位时，感觉到卖菜人眼巴巴的神情，少年很多菜不喜欢吃，我是挑着他可以吃的买。

市场中间一排第一个摊位是卖豆腐千张和香干的，摊主是一个年青的女子，模样清秀，微微地笑着，总是很愉快，没有人过来的时候，在看手机，有人过来，问一下需要多少钱的，双手用袋子反过来，装上豆腐香干或者千张，千张有打好结的，也有切好丝的，上秤，零头抹去，然后你去扫码付款，她忙她的，又去看手机，无所谓的样子。

她家的豆制品做得好，卖得也快，早上去得稍晚了，她已经卖完收摊走人了。

市场里其他卖豆制品的，有四五个，还在苦苦的守着，到中午也不一定。

细节决定一切。

有一次我去得有些晚，年青的女子已经收摊了，摊位上空了，没有东西，也没有人，我去了对面一家，是一个中年妇女，说了要买的量，中年女子直接用手抓起来装进袋子里，我一看，连忙说不要了。

在夏天的时候，我经常路过小城的市场，在市场外面巷子口有一个女孩在卖西瓜，和卖豆制品女子差不多年龄的，可能是表情不太高兴的缘由，西瓜卖得不是那么好。

年轻的女子早上开着电动的三轮车，放着电喇叭，头发有些长，披下来一直到了腰，衣服也是不特别好，好像还有些污迹，按道理，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是在大学里，好大学差大学都是大学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卖西瓜，虽然守着一车西瓜，总有些凄楚，看不到她流露的兴奋，一点也没有，没有事情的时候靠着三轮车看手机，也太不说话，不怎么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有时看到一个消瘦的老头在帮忙，估计是她的父亲。

女孩早上天凉的时候把装满瓜的三轮车开过来，停在巷子口空地上，上午差不多都在，然后中午回去，下等四点多的时候又开过来，直到很晚的时候一车的西瓜还没有卖完，晚上九点多钟我们溜圈回来时，看见她还在路灯下守着车和西瓜。

除了巷口卖西瓜的女孩，市场进门处的一个摊位是一个五十多的大娘，有些凶，冬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和边上的女人吵了起来，双脚跳起来吵，市场的保安过来劝也没有什么用，吵的时候，发毒誓诅咒的声音和着唾沫，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也没有人去看。

看着也是不喜欢，反正不去买就是了。

前面几步就到了年青女子的摊前，她在微笑看着手机。

胡耀玉2019-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