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是孤独的，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孤独着。
今天，阳光尚好，天气好，心情好，风好，云好，可我似乎不太好。
走出巷子的时候，看着迎面而来的公交车，那长长的，似乎不用看就知道是热闹的公交车。莫名的，我想坐着公交车看看这个城市。
有时候是深夜，刚下班的时候，星星灯火，星星微光，总是莫名的觉得伤感，可又不知道在伤感什么。
一个人默默的走着，脚步声，呼吸声，还有深深的叹息，大概这就是孤独吧？不然谁会去在意这些呢？
01.
听着硬币哐铛一声落进了投币箱，似乎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心静了不少，车窗玻璃将我和外面的世界隔开。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了一点点窗，叫外面的空气吹进来，这是电影里学的。
起初，这样做只是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一种悲伤的美感，后来慢慢的竟真的能够体会到这么悲凉，也许是风的原因，也许是窗玻璃的寒冷，或是心理作用。
靠窗是好的，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的风景，像是看电影一般，画面和谐自然，转瞬即逝。
也许，就是喜欢这种很快就是失去的感觉吧，在感知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的溜走。
不知道时光的流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但我知道，每一种溜走的事物，视线所及之处，视线消失之处，这些都有时光流走的痕迹，看不见，但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怎么看着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就又转了好多圈？
02.
其实，车内和车外都是一样的，各有各的热闹，各有各的安静。
塞上耳机，外面的声音就彻底隔绝了，闭上眼睛，外面的风景也都消失不见了。
对了，风还在，车也依旧向目的地开去，只是这些和我又有关系呢？
他们吹不进心里，也只会到指定的地方，我只是旅人，始终是一个旅人。
坐在车上，只是会快一些，风吹得急一些。
路上的颠簸，车内的提示音，旁人说话的声音，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不必担心翻车，我不必担心过站不停，我也不用理会谁说的什么内容，我只是一个人，无需顾及这些的，我也不需要去特定的地方，所以在哪停都行。
坐在车上，与其说是坐车，不如说是换个方式换个地方睡觉，看风景，听音乐。
公交车司机不会搭讪，旁人也不会干预什么，至于窗外的风景多一个观众和少一个观众关系也多半不大。
我喜欢这样的陌生，陌生的距离，陌生的不需要言语。
这样的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大概也是好的。
03.
车走走停停，人跟着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有一种慵懒的舒服的节奏，这叫我常常回想起这种感觉。
这样的环境下，不需要多么安静，因为喧闹得并不突兀。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一切都在运动中，所以恍然不觉，所以习以为常。
车上的人，来的来，去的去，来去匆匆，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风景，车内的，车外的，不一样的风景。
车内的基本都是人，车外总还有些别的可以欣赏，这也是我较之车内更喜欢看窗外的原因了。
窗外的世界，清晰的有些不真实，也许是速度快的原因，也许是想着心事的原因。
窗外的花是花，树是树，可这总叫我想到更遥远的花，更遥远的树，更遥远的地方，以及在那遥远地方的人。
因为遥远，因为相隔有段时间，总是容易多想一些，兴许是担心会变得陌生的原因吧？
所以，时常想起，时常挂念。
可这一切究竟是遥远了，不能见，不敢见，于是，一个人怀揣着心事，就想想，想想就挺知足了。
04.
风轻柔的吹过发丝，发丝撩拨着睫毛，睫毛抖动着眼睛，眼睛饱含着泪水。
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亲人抚摸着头，像是恋人在额头轻吻，像是家人的目光，像是恋人的怀抱，是温暖，是柔和，也是想念。
风开始有点大了，吹进衣服里，吹进眼睛里，吹到心里，莫名的觉得凉凉的。
蜷缩着，眯着眼，望着那温和的太阳照射的方向，虽然看不真切，但那种暖暖的暖意还是渐渐感受到了。
他们在哪呢？在做什么呢？还好吗？
一定又在忙着庄稼吧，或是和邻居说着闲话，晒太阳，还是这个点正在等孩子放学呢？
窗外的风景模糊了，模糊了视线，清清浅浅的风中带着丝丝冬季里的味道，花香，阳光，还有暖。
我突然想就这样睡一觉，一觉睡到终点站。
也许是累了，眼睛累了，想累了，心累了。
05.
旁边传来一阵动静，看样子又有人要下站了，下一站是哪儿呢？我的下一站呢？
车停了，我闭着眼感受着，耳机拔了一只下来，静静的聆听着，用耳朵的方式体会着无言的告别。
我向来是不愿意说告别的，眼睛看着，耳朵听着，鼻子抽泣着，眼泪流着，这些都太矫情。
离别，自当是无言一些好，哪怕用耳朵听也会少了很多的伤感。
我总是害怕从离别的人身上看到不舍，从离别的人目光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怕会忍不住挽留，怕会舍不得，怕会哭。
终于，车门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片刻的喧闹之后重新变得安宁起来。
这大概是离别最好的模样吧？淡淡，浅浅的，慢慢遗忘，慢慢流失。
06.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一阵空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恍惚的觉得这是在梦中，可还是选择睁开了眼。
一睁眼，刺眼的光照在眼睛里，再回头，一个少女正站在过廊。
她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她的样子很像梦里出现的她，但我知道并不是她，只是像而已。
不可能这么巧的，更不可能在公交车内偶遇，以前她就不喜欢公交车的味道，之后更是没有再坐了。
我微笑着，挪了挪身子，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靠的太出去了。
难怪她会多此一举的询问。
我笑着问她，到哪了？
她刚坐下，看着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是我的话语声透着某种熟悉，也许我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准确告诉了我一个地名。
嗯，我笑着，转过头去看窗外，原来离终点站又近了很多。
07.
一路上，安静无声。
两个人靠的很近，又像是被某种东西隔离开来了。
也许是耳机，也许是目光，或是某种倔强，某种孤独，让我觉得遥远。
终点站到了，我一直坐着，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淹没。
下车了，不远处就是大海，远远的都能闻见海的咸腥味，当然，还有海风。
在海边，走走停停，看海又不像看海，听音乐也不像听音乐，散步吗？还是只是走着，不想停下，害怕停下。
海水的澎湃，沙滩的风尘，海边的路人，时不时飞起或落下的海鸥，像是画外，又像是画中的景色。
眼睛漫无目的的看着，突然，视线里对上了一双眼睛。
心头莫名的一阵躁动，转头，再回头，又消失了。
是错觉吧？还是觉得淡淡的伤感。
这是孤独的感伤，这是一个人的感伤。
风大了，涨潮了，车又要开了。
这次去哪儿呢？
这次回家吧。
没有回头，风继续吹着，身后传来无关紧要的热闹，呵，一切都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继续着。
谢丹儒
2017年11月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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