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补白ON
林一,幸运要来了
凌晨,林一忙完明天翻译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后才舒了一口气,放松身体,窝在软椅上。
打开抽屉,拿出傍晚从信箱内取出的信件。
一张比利时达默小镇的风景片,贴着普票,并没有多特别。
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用中文写着短短的一句话:"林一,我在比利时,我很好。——沈叙余”
她将明信片放入一个透明盒子里,盒子内已填满了各式各样的明信片,再放入一张,似乎能把盖子顶起来。林一忍不住叹了叹气,用力把盖子合上,想着明天是不是要再买一个收纳盒了。
还有一封花花绿绿的信件,上面印着一行“Merry Christmas”的字样和可爱的白胡子红衣裳的圣诞老人。
看到北极圣诞老人邮戳的那一瞬间,林一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是芬兰圣诞老人邮局的回信!
芬兰的圣诞老人每年要收数以百万封的从全世界各地发来的信件,国内片圈几乎很少有人能收到回信。林一心想她应该去买一张彩票,中奖了她就可以浪好几年了。
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一张卡片。娟秀的字迹,看起来有点像女生的字。
“林一,圣诞快乐,幸运很快就要来了。——沈叙余。”
林一怔怔地看着最后三个字,看了良久,久到模糊了视线。
虽然这几年她一直有给芬兰的圣诞邮局写信,却没有亲自去过芬兰的圣诞老人村。
所以这封信是谁回的呢?
她充满着疑惑,心里不停地念着沈叙余三个字。
晚上林一做了一个梦,梦见沈叙余和她坐在装饰着小彩灯的鹿车上,美丽的驯鹿拖着鹿车在雪地上飞驰,晶莹的雪花漫天飞舞。她用手捧着几片雪花,调皮地糊到沈叙余的脖颈上,他无奈地看着她玩闹,温柔把她松开的围巾重新系上。
画面美好得她不想醒来。
林一小姐,你不是中国人
林一疲惫地回到家,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家门外,林一不耐烦地抬头,不经意间撞入一汪干净的蓝色。
眼睛真好看,她想。
“你好,我是今天新搬来的房客,就住你对面。”
"哦。"林一对于这件事提不起半点兴趣,她从容地绕过前面的男人,走到自己房门面前,掏出钥匙。
身后的男人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我叫沈叙余,你呢?”他的语气充满愉快和期待。
她握住门把的手突然一顿,她想自己大概是幻听了吧。在以前,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事儿,记得刚开始外出口译的那段时间,她好几次因听到“沈叙余”而走神,来不及为顾客翻译,扣了好几次工资呢。
“我叫沈叙余,你呢?”他好似怕林一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林一如遭电击,她僵硬地转过身,张了张嘴。
“沈叙余?”
声音沙哑得像个男声,林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也对,她说了一天的话,嗓子早就冒烟了。
“嗯!”他冲她笑了笑,“很高兴能和如此美丽的女士成为邻居,这大概是我遇到过最幸运的事了。”
林一这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他很高,大概有一米9了,蓝色的眼睛,微卷的巧克力的头发,穿着米色的针织衫,蓝色的牛仔裤,皮肤是如东方人的细腻,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大男孩。
脑海里猛地闪过三个字,不是他。
“你好,我叫林一。”她不再看到他,自顾自走进家,却给人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林一”他重复了一遍,“你的名字真好听,就像月光下的麋鹿那样迷人可爱。”
作为了解国外文化的林一自然知道这句夸赞也许并不是出于真心,只是像"Nice to me you "一样普通的问候语而已。
可是林一却依旧有些许开心。
做完日常的听力训练后,林一想起了今天新来的邻居,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这么一想林一居然有些迫不及待。
推开门,就看到脸皱成了团子的邻居男孩子,卷曲的头发衬得他像只惹人爱的泰迪熊。
看到林一出现,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粉色,有些窘迫收回欲要敲门的手,故作镇静,优雅地弯腰行礼,“美丽的女士,请问我有没有荣幸与你共进晚餐。”
林一若有若无闻到一股焦味,狐疑地看着他,作势想去他家看看,却被他纤长的双臂挡住了。
他有些害羞,耳朵蹭地一下红了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垂丧着头,“我不会做饭,面包烤焦了。”
他双手合掌,歪着头,瞪大蔚蓝的眼睛,“像您如此善良美丽的女士,应该不会对我弃之不理的,让我饿着肚子待到第二天早上吧,哦,那真是残忍的行为!”
林一轻轻笑了笑,脑海不由自主地想着这外国人中文不错,还会四字词语。只是还是有些奇怪的调调。
“那你就把我当做残忍的人。”话毕,林一就要关上门。
谁知他直接伸进一条腿,灵活地钻了进来,委屈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控诉道:“林一小姐,你不是中国人。”
林一摆了摆手,“哦?我怎么不是中国人了。”
“书上说中国人最是好客了,如果你是中国人,你就应该请我这个新邻居到你家参观,并且准备好晚饭。”
林一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哎呀,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蹭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后来的后来,看着风卷残云的餐桌,林一想到自己答应他随时都可以过来蹭饭,忍不住扶额叹息。
做个好客的中国人,真是难啊。
一切似乎都因为“沈叙余"而不一样。
林一,你脸红了
林一停在门前,边掏钥匙边向对门喊道,“沈叙余,一会儿过来吃饭啦!”顺口得仿佛叫了好多年了。
“I'm coming!”他欢快得像只脱缰的小野马
不待林一准备好所有饭菜,厨房就冒出一只花花绿绿的大型物件。
“林一,好香啊!比中国菜馆的香一万倍!要不你去开个饭馆吧!生意肯定会火爆!我就当你们店的试吃员!Forever!”
林一拍开他伸向菜盘的手,瞟了他一眼,“大画家,你应该先洗个澡,你现在可不绅士,反而像个小乞丐。”
“那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乞丐!”他高傲地昂着头。
林一想如果他身后有条小尾巴,估计早就翘到天上了。
他说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林一就信了。
他说中国也许有神秘力量可以帮助他萌发新的灵感,林一就信了,
至于更多,他来自哪儿,英文名叫什么,什么时候走,林一没问,也不想知道,即使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
她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小的surprise。
给她沉闷压抑的生活添了一抹色彩。
她又惊又喜,小心翼翼,不敢触碰,怕一碰就像泡沫,消逝在阳光下。
林一上好菜的时候,他已经梳洗好坐在餐桌旁,他抬头冲她甜甜一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要奔三的林一表示她已经被他干净天真纯粹的笑容眩晕了,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呐!”林一将一缕头发扫到耳后,有些口不择言,“是不是……该去……理理了。”
他突然凑到林一面前,看着放大版的面孔,林一有些懵。
他笑得更开了,像万圣节得到糖果的小孩,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林一,你脸红了。”
恼羞成怒挂不住的林一忍不住冒了粗口,“吃你的饭吧,混小子。”
然而却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引来他不时的戏笑。
林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自言自语,“好像确实有点长了。”
林一突然想找个缝钻进去。
饭后,林一狠狠地、用力地擦着碗,内心懊恼不已。
活该,叫你自己不矜持,都多大了的人了。
难道自己这么早就进入如狼似虎的年纪了?
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林一,你也玩pc吗?”
“阿?”林一回过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你桌上的明信片,不是有意侵犯你的隐私的。”
“我发誓,我没有看内容!只是看到了明信片的ID。”
林一安慰道,“没关系。那些都是今天收到的pc片。”
PC是Postcrossing的简称,一个国际明信片交流的网站,抽取用户寄明信片,自己也会被抽取。每张明信片,系统都会赋予一个ID.
他听到林一肯定地回答后激动起来,在林一身后手舞足蹈说个不停,说他收了多少张明信片,丢了多少明信片,最讨厌哪种明信片,最惊喜的一张明信片,……
林一都仔细地听着,被他欢快的语气感染,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林一,你玩pc多少年了?说不定我还给你寄过呢?”
“五年了。”
声音微不可见。
林一,你再等等
“林一,圣诞快乐,幸运很快就要来了。——沈叙余。”
林一摩挲着小卡片,看着台历上圈起的红色数字,内心弥漫着悲伤。"五年了,你还好吗?"
她还记得那天他倚靠在门上,斜挎着包,她知道包里除了装着单反,还有好几叠明信片。
那时她无力地坐在办公椅上,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你还是要去吗?"
他有些不忍,但依旧坚定,"这次冰岛的联名,机会很难得,我是一定要去的。"
林一看了一眼电脑里密麻麻的英文,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沈叙余,你去吧,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
“我们好聚好散。”
沈叙余恳求道,“一一,你再等等我,很快的。”
沈叙余的话却点燃林一积攒多年的怒火,她将桌上所有的文件甩到沈叙余的脸上,撕心裂肺地吼道,“沈叙余,你不小了,怎么还做着文艺青年的梦,现实点好吗?你知不知道你每寄出的一张明信片是我苦苦翻译半小时的工资。你就不能安定下来,好好找份工作,别到处乱跑吗?”
“沈叙余,你知道吗?我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想蜗居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不想翻译劳什子的教会文件,不想我生病需要你的时侯,你却告诉我你在某某地参加什么明信片联名……”
“一一,我这次去冰岛还要拍一套很重要的片子,等我从冰岛回来好吗?我很快就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了!你冷静冷静好吗?”
林一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把头埋在双膝里,泣不成声,“骗子骗子,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一点效力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我不要梦想,我想要生活。”
她不懂自己和沈叙余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曾经吸引她的文艺特质却在毕业后成为不可原谅的原罪。
他没有变,是她变了,变得理性,变得复杂,变得世故。
曾经的琴棋书画诗酒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那时他叫她"翻译官大人",她叫他“摄影师先生”,对着未来怀着无比美好的期待。
天真的他们不会知道,残忍的现实有如千钧之力把他们的一厢情愿击得粉碎。
不是知名外国语学校出身的她,毕业后根本接不到大的单子,同传口译简直是妄想,跨国公司更是看不上她。
连续三年她只能做着每千字二十块的笔译,为了生计给小学生做家教,在字幕组当翻译,恨不得像孙悟空一样有N个分身。
不是专业摄影师而是美术生的他,拍出的东西一直默默无闻,无人知晓,他没有放弃,花大把的时间、精力、用在明信片交换和去世界各地拍片。
她懂他的坚持,但看到存折里的数字依旧趋于零的时候,在超市买着特价水果的时候,看着购物车所有物品失效的时候……便溃不成军。
这样的生活有着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让林一看不到半点希望。
林一擦干眼泪,将卡片塞回抽屉,“大骗子。”
林一,跟我来
当林一登上去芬兰的航班那一刻,她不由得唾弃自己没有原则,轻而易举地被那混小子给忽悠了。
其实她本来就该进行下一场旅行。
只是他正好打乱她的计划而已。
“林一,你就该多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整天都坐在电脑桌前,都不美了。”他调皮地弹了弹林一的皮肤,一脸真挚,“看,都松弛了呢?”
林一白了他一眼,“没事儿,你们西方人老得更快。”
“那我就可以陪你变老了。”他扯了扯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要把它扯得松一点。
林一没有说话,过了肆意的青春年少,那些承诺在她看来都太虚无缥缈,更何况在情话技能满分的西方人面前,你还是不要把他们的话当真为好。
林一他们到拉普兰圣诞老人村的时候是白天。
圣诞老人村人潮为患,无论是圣诞邮局、礼品店,还是驯鹿园都挤满了人。
林一皱了皱眉,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这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跑了起来,“跟我来。”
她跟着他,在人海中穿行。
从小道,来到一个尖尖的木楼里,他推开门,“幸好现在还没到十点半,不然我们要再等一会儿了。”
屋内木板墙上挂着串串铃铛,屋顶有彩灯闪烁,正面的墙壁上镶着一幅木制的世界地图。
慈祥的老人笑容可掬地坐在壁炉边的橡木椅上,卷曲的白胡子直垂过胸,浓密的白眉毛几乎遮盖了鼻梁上的整幅眼镜,穿着红色的棉袄,腰上系铃铛。
“嘿,老头。” 他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伸手拽了拽老人长长的白胡子,“今天去看那些可爱的小鹿了吗?它们没把你胡子都吃了吧!”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Sam你这个混小子。”待注意到一旁的林一,老人微笑,“还有幸运的中国姑娘。”
他们用的是英语,林一听起来却毫无压力。
他叫Sam,老人是圣诞老人,他们很熟,也知道自己。
林一压下疑惑,礼貌的问了好。
“昨天Sam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信写好了。”圣诞老人神奇地变出了两封信,交给林一他俩,接着嫌弃地挥了挥手,“快点走吧,十点半了,我要迎接我可爱的孩子们了。”
就这样他们被赶出了圣诞老人办公室,林一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这么简单地拿到了圣诞老人的亲笔信!
圣诞老人办公室的对面,就是著名的圣诞老人邮局。
她和他相视而笑,就默契地走向了圣诞邮局,林一的视线牢牢被邮品陈列区吸引住了。
陈列各种充满童话色彩的邮票,贺卡和礼品。
林一好想全部打包带回家,“沈叙余,这里。”她向他招了招手,拿了一个带有鹿角的红色帽子,一把戴在他头上。
他扶着帽子,傻傻地笑着。
林一像个小孩兴奋地举着手机这拍拍,那拍拍,似乎芬兰之旅现在才开始。
邮局角落里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许多各地小朋友给圣诞老人写的信,五颜六色的,稚嫩的字迹,特别可爱。也许不止小孩的信件,还有像她一样期待回信而放了回信券的成年人。
细心贴好邮票,写好明信片后,连同圣诞老人的亲笔信,林一将它们一起扔到一个红色的邮筒。
“林一,你写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他对林一眨了眨眼睛。
林一抿了抿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就像往常一样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林一,我在芬兰,我很好。——沈叙余”
林一,我们不等他了,好吗
在村庄入口处有一条粗白线横躺地上,写着北纬66度33分,这是北极圈的分界线,过了这线以北的地方便属于北极范围。
林一学着其他游客在线上跳来跳去,在北极进进出出,很是有趣。
他们在北极圈分界线拍照留念并获赠“抵达北极”证书一张。
之后他们去了圣诞老人村旁边的圣诞乐园,在精灵工厂参与制作了小姜饼,玩飞天驯鹿雪橇,圣诞老人机,玩得不亦乐乎。
夜晚,她和他坐在屋顶上,极夜里白雪中点点烛光在闪烁。
“林一,你知道拉普兰圣诞老人的故事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睛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在很久很久以前,拉普兰省的“耳朵山”是芬兰和苏联通往北冰洋的国界线。”
“芬兰的儿童故事大王玛尔库斯从中获得了灵感,他在电台讲故事时说,圣诞老人和两万头驯鹿一起就住在这座“耳朵山”上,正是因为有“耳朵”,圣诞老人才能在北极听到世界上所有孩子的心声。”
“后来他的这种颇有感染力的浪漫推理获得了世人认可,从此,故事中的“耳朵山”就成了圣诞老人的故乡。”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潺潺的小溪,像秋天恋恋不舍的落叶。
“林一,我的耳朵是因你而存在的。”
“我好喜欢你啊,林一。”
猝不及防的告白,林一心有些慌乱。
他揉了揉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你这么聪明,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吧。”
“你是圣诞老人的助手。”她肯定道,她偷看过他在圣诞邮局写的明信片,上面的字迹和自己收到的回信一模一样。
“对啊,我是来帮你实现愿望的,却一不小心被你偷走了心!”
“所以我是圣诞邮局抽中的幸运用户咯!”林一果断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话。
“对啊,你知道吗中文超难学的,尽管我是个天才,却依旧学了两年!”他挑着眉,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林一面无表情。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久到林一泛起了睡意。
他轻声说,“林一,我们不等他,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也许很奇怪,但他就是因为她的一封信就喜欢上她了,他的耳朵可以听到她的心声,他知道她和沈叙余的一切,相知相识相离,知道她会抽空去各个地方旅游,给自己寄张明信片,署名沈叙余。
从他打开她的第一封信之后,他便开始期待每年的圣诞,期待能收到她的来信。
他开始学中文,不仅是因为她说中文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更因为他想叫她“林一”。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那刹那的怦然心动,让他想不顾一切待在她身边,让她开心,做些看起来很傻却很甜蜜的事。
她的愿望,是让沈叙余回到她身边。
他就以沈叙余这个名字来到她身边。
林一看着他,他如大海般蓝的眼眸有着似曾相识的深情。
她看着他,却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个“好”字。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听得出他很难过,于是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林一,这世上还有一个Sam
林一回到民宿,打开电脑,登录postcorssing的账号抽取用户,打算在芬兰实地寄出一张明信片。
当看到用户名ShengxuyuLin的时候,林一愣住了,她盯着屏幕上的地址,很熟悉,熟悉得她都能立刻默写下这地址,因为这就是她家,或者说他们的家。
林一颤抖地点开他的主页。
他的头像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她依偎在他身旁。
笑得很青涩,很开心。
很开心。
【你好,我是沈叙余。
我和我的女朋友一起住在一个海滨城市,虽然我们住的出租屋,并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特别温馨,小而精致,一转身就可以把她拥入怀里。
她做的饭特别好吃,每次在外都恨不得立刻回家,尝她煮的杂烩汤。
她的英文和法文说得特别好,我一直坚信她会成为最棒的翻译官。
喜欢摄影,喜欢明信片,喜欢画画,喜欢她。
翻译官大人和摄影师先生会永远在一起。
记得有一年,我和她站在学校艺术地区楼上的走廊,楼下有好几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她不无羡慕地道,“摄影师先生,如果你要向本大人求婚的话,要集齐全世界的坐标哦!”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寄一张你们当地结婚礼堂的明信片给我,这是我很早很早就对她许下的承诺,谢谢。
我即将动身去冰岛拍一组宣传片,顺利的话,会有不错的报酬,还有机会参选全球摄影大赛。
回来后,我会好好对她,不让她难过,不让她担心,不让她失望,给她最好的。
一一,梦想就在前方,等我!】
林一读完他主页上的自白,泪流满面,哽咽道,“你这个骗子,说好的回来呢!”
“为什么回不来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爱的沈叙余永远躺在了冰岛弗拉泰里小镇。
那天晚上。
她给他打了电话。
“Sam,这世上只有一个沈叙余。”
而林一只爱沈叙余。
林一,错过了一次就别再错过了
后来的后来,他每天忙碌在圣诞邮局与圣诞老人办公室之间,忙着看孩子们的来信,忙着将大批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礼物发向世界各地,忙着从驯鹿嘴下拯救老头儿的白胡子。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的桌上多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
圣诞老人说,
风继续吹,人也要继续走。
错过了一次就别再错过了。
所以,你,还在等我吗?
他心里开出了花,一直在等啊。
在等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来的信。
但好在,它来了。
(本文首发于大鱼文化小花阅读)https://mp.weixin.qq.com/s/TEAzUjvG-4xKZy8Sp0-G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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