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小区里的香樟树,确切地说我之前并不属于这里。
香樟树曾经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属于田间那片樟树林,我们和小鸟一起歌唱,跟春风一起舞蹈,陪野花一起打闹……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有一天,田间地头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声音,来了一群开卡车带铁锹的人,他们不由分说地用手中的铁锹把我们一个个挖离了生我们养我们的树林,装上了卡车,我们被种到了不同的小区,从此我们天各一方。
樟树林听传信的小鸟和蒲公英告诉我,我那些运气不好的兄弟姐妹们都是独自一人呆在一个小区或者某个道路旁的。我算运气好的,在这个小区里还有个伴,就是住2栋那个宣传栏旁边的姐姐。刚开始来的时候,我不习惯这里也不喜欢这里,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没几天就蔫巴了,眼看我快不行了,姐姐急得直上火,那天塔借着风姑娘传话给我“不是所有的树都要在一个地方生老病死的。我们必须去不同的地方扎根长叶,服务于人类,这是我们逃避不了的职责,也是我们最光荣的使命!既然命运安排你来了这里,就坚强地活下去,完成你的使命吧!姐姐也在这里,有风的时候姐姐陪着你说说话,一定要坚强!”就这样,在姐姐的安慰中,我坚强了起来,成长了起来。在这里扎根长叶,认识了新朋友,还繁育了属于我的小生命,我也爱上了这里。
春天里我看着牙牙学语的男孩子被一个老奶奶抱着晒太阳赏花,夏天的傍晚老奶奶在我的树伞下喝茶乘凉,秋天我看着他们摘枇杷姐姐的果实,冬天我看着他们晒被子,逗小狗。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牙牙学语的男孩子长大了,上学了,有心事也不跟我说了;老奶奶年纪越来越大,步履也越来越蹒跚了;枇杷姐姐还在尽职尽责地生儿育女为人类送去酸甜可口的果实;那只小狗渐渐地老了,还生了四只颜色不一的小狗……
去年冬天脾气暴躁的北风姑娘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吹断了姐姐的一条胳膊,胳膊从姐姐的身体上掉落了下去不小心砸到了人类的一辆车。第二天那个车主骂骂咧咧地把姐姐的胳膊甩了出去,还用力地踢了姐姐几脚。姐姐痛的直掉眼泪,又委屈又内疚,那几天都没吃好饭。今年夏天,台风姑娘过来拜访了一下,我们小区里又有许多兄弟姐妹折腰折腿折胳膊了,这些折下来的胳膊腿有的砸到了小区里的车,有的砸坏了他们精心养的花,还有的吓到了扔垃圾的老奶奶。甚至我也砸伤了一颗围着我长大的枇杷苗。这些伤害虽然不是出自我们的本意,可我们仍然逃避不了责任,内疚也无济于事。我们只好更努力的生长,让自己身体更柔韧,更坚固;拼命地吸收二氧化碳,为人类送去更多的氧气。
不幸的一天还是来了,那天我正在闭目养神。“把这些树都砍了,留着有什么用?我的车被刮下来的树枝刮到了……”睁开眼睛一看,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车里。我慌了,谁又犯错了?没有风,小鸟也不来,我只能干着急。
“你看到了吗?物业发通知说要把我们小区的树都锯了,统一锯到3米以下……”“看到了,楼下大门上不是贴了粉红色的通知书吗?”“哎,可惜了!虽然这些树偶尔会掉下几根树枝,可更多的是为我们送来绿色啊!就这么锯到3米以下,估计没几片叶子咯!”“谁说不是呢,哎!锯了也好,听说物业一直收到投诉,冬天来了,枯枝容易刮断,那张乱停放的车辆很容易被砸到,这样也少了一些事……”听到谢谢我的心都冷了,是不是我们真的错了?3米以下估计我真的一片叶子都保不住了吧!
对了,锯树不是光头强干的吗?前几年我在一个小朋友的pad上看到过,不过好像光头强一直没成功过,因为有熊大熊二会保护着树呢!转念这么一想,我沉重的心又轻快了起来。
拦腰锯树“突突突……”“嗡嗡嗡……”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来了,熟悉的“突突突”声带我来了这里,陌生的“嗡嗡嗡”声是要干嘛?不对,这个声音我也熟悉,是光头强的电锯声,光头强来了吗?我伸头遥望,看到小区门口一辆卡车正“耀武扬威”地向我们这儿驶来,那闪闪发光的电锯刺得我们不仅眼睛睁不开,心也被刺得流血。接着不绝于耳的“嗡嗡嗡”开始了,我亲眼看到姐姐旁边的那个哥哥被拦腰锯断了,那个哥哥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只剩一截木头连片叶子都没有的他到现在还在瑟瑟发抖,没有缓过神儿来。
我看到姐姐绝望的泪水,也看到姐姐望着我担忧的眼神。我也同样目睹了姐姐被拦腰锯断的样子……我也未能幸免。我苦等的熊大熊二他们一个都没有来,相反来了很多不是光头强却比光头强更凶恶的人,他们一个个的锯断了我们的腰。我们没了手臂,没了手指,没了叶子,小鸟不会来了,也不能再和春风一起舞蹈了,我们只剩下一截木头,我们好疼,真的好疼……
我想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熊大熊二是不是只住在森林里?我想再回到那片田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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