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嫂是个随和的人,邻居们没事都爱去她家打牌,看打牌,凑热闹。男女老少都有。直到晚上吃饭才各自回家。
元哥是个木匠,手艺挺好就是嘴笨。他两口在外人口中没赖名,就是不能在一块儿。一见面就顶牛,谁也不让谁,总是三天一大架,五天一小架。
夫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总有人会钻空子。二栓跟元哥是堂兄弟,他是个光棍,只要没事干,就成天窝在元嫂家,嘘寒问暖,并帮元嫂做这做那,一来二去他们就成了地下夫妻。
元哥的手艺好,用的人多,常在邻村里打家俱。他不常回家,元嫂也乐得清静。每天跟邻居们打打牌,拉拉家常,还有二栓帮着侍弄地,生活也是滋润的不行。
她最愁就是元哥回家。有一天中午吃油糕,做了猪肉烩豆腐。没想到元哥下午回来了,元嫂想起前几天元哥把她摁在水壕里暴揍的情形,便把剩下的半盆猪肉烩豆腐全倒给了院里的狗。
外人并不知道他俩到底为什么不合。即使是二栓也不清楚。他只是想从元嫂身上品尝一下女人的滋味,谈不上爱不爱。元嫂也一样。或许她只是想利用二栓帮她干地里活,报复一下自家男人,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因为二栓听话而且老是顺着她的意,所以两人的关系,维持得很顺利。
元嫂大女儿芝芝十八岁了。长得浓眉大眼的,不丑。一个河北来的画匠在村里呆了好长时间,他手艺好,给人们画墙围,油漆柜子,几乎家家都爱用他。他正好租了元嫂的房子住。
元嫂跟他闲聊时,听说他有个小舅子也是十八岁了,还没订上媳妇。画匠好几次半开玩笑地说:“把芝芝嫁给我小舅子吧!”芝芝害羞地骂一句,一扭身就跑出去了。
元嫂便有了打算。她想:把芝芝嫁到河北去,然后自己跟着去,在那儿落了脚,就不回来了,离那牲口(指元哥)远远滴。
芝芝其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可是因为脸儿嫩,不敢表露。况且她是小学毕业,他是高中生,虽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可也有了不深不浅的沟。
过了年,元嫂作主把芝芝许给了画匠的小舅子。她领着芝芝跟随画匠去他家看过,那是个新鲜的地方。不同于村里的沟沟坎坎,放眼望去全是一马平川。
源于对全新生活的向往和自己无望的暗恋,芝芝便听了她妈的话远嫁河北。
芝芝从小没离过自己的家乡。虽然父母总是打架,但家里从不缺吃少穿。嫁到夫家后,首先每天吃的饭菜不习惯,而且天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下地干活。她有点吃不消,因此更想念家。
一天中午,刚吃过午饭,她十三岁的小姑因为一点小事跟她哥哥吵架,他哥哥抡起妹妹从窗户直接扔了出去。小姑受了伤,公婆慌了手脚。芝芝彻底被吓懵了。她想起自己爹妈打架的情形。男人有暴力倾向,比她爹还猛,她不想过她妈那样的日子。
孤身在外,语言不通,小学文化,胆量也不大,芝芝彻夜难眠,她想回家,自己又不认得路,得有人送。公婆和丈夫每天都在忙,不可能专门送她。况且她心里也想:回去就不想再来了,因此也不敢对他们说。
芝芝虽是小学毕业,但也能写得了家信。(八十年代末,电话还不是主要的联络工具。)她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家里。元嫂的失望空前绝后: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烦恼地想了几天之后,她托人捎信把元哥叫回来,第一次诚心实意地跟他商量怎么办,两口子破天荒没有打架。最后决定让元哥去偷偷领回芝芝。
事情办得很顺利。芝芝回来了。为避免人家寻上门来。元嫂把芝芝嫁到了山沟里一个养牛的光棍。这人虽然比芝芝大十岁,可他脾气好,骂死不还嘴,打死不还手。芝芝的后半辈子就这样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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