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夏梦也无涯,倾城因相逢。
人间事,不可思,妙街缘,无可定。当年你浓我浓,特煞情多,最终不过那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霜铃终不怨。百转千回后,一杯清茶案。人生若只如初见。
书接上回,那崔树玉本是个喜诗弄词爱古风的人,听那几个女孩子谈话文雅,征引典故,心已往之。伏案托腮听了下去。但听见一个女孩子讲着:“姐姐们讲的都有规矩,只咱们生在这乱世,咱这小城太平些,也不知能有几时的好,那几年随父外省赴任,见惯了官家的贼性。想想军阀混战不休,近年来革命军北伐成功,张少帅易帜,任那五省长官,虽是买办交易,也有一丝太平的迹象。直娘娘的五年前不放一枪,未开一炮的便丢了东三省。置中华之人临在深渊,咱们这歌舞古衙也爪前,家国破解就在眼下。我家归农都是小事,姐妹们金兰之好久远几时呀,更不肖说其他,姐妹们都二十华年的姑娘,又有几时不嫁人妇,去姑就婆,到那时,这样的聚会恐是不能为了。…哎!说多了都是伤心的语,且饮一杯茶,让那忧愁无痕,不扫了金兰之会雅兴。嘻嘻嘻。……”
树玉一边听,一边思索。自己也在外学习几年,姑娘说的见地,自己生平也见,却没有这样思索过,应承是官家的小姐见识高过我这村野小民。却也不应是一个小姑娘多操心的事,总恐宴席散场之忧伤,想是官家子女有的是见识,没的是风雨。待我开导她几言,想到这,便不由自主的走出屏风,没瞧准头开了口:“姐姐不闻,天下事自有能者劳之,更不见明朝清风去,今霄话相好。悲愤难补于事,不如暂饮清茗,望雨潇潇。随缘去了。”
树玉这一咋呼,惊得女孩子家怵头无声,不知所以然。更惊得崔树道起身欲唤树玉,只因苏子顾伸手捉住崔树道衣服,示意安坐观望。崔树道无声笑了笑,从新坐了回去,倒出酒来与苏子顾慢饮。
这树玉几句没着的话,惊得几个女孩子投屏风这里看去,只见一身浅白色洋装装份的青年,高鼻俊脸。奶气未干学生气息。都手绢掩口笑了几来。未几桌右女孩对着倚窗女孩说到:“萍姐姐,咱们这有的无的乱说着料,不成知隔墙有耳,还是个登徒子。哈…”说着伸手出来指着树玉提示几个女孩子看仔细。
这会子,树玉知道自己太冒失了,登时红上脸,吱吱唔唔转身欲逃。
这时被姊妹称呼萍儿的开了口:“那哥哥留步,萍水相识,启了口头不如认识一下。”
树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那个窘像,倒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打摸是有个地缝都愿钻进去。这几姐妹笑的如观猴戏。萍儿从窗前走将出来,从邻桌取了个登子,放在树玉前大约两米处。便往后退几步开口道:“哥哥坐下说,不要那么紧张,聊聊故事本就着玩闹,给,先擦擦汗。哥哥不闻心静自然凉吗?”
“谢谢姐姐,刚才冒失几位,还望谅解则个。”树玉狼狈不堪走前几步做了下来,不去接萍儿的手绢,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姐妹嗤笑,一个姐妹倒了一杯清茶,走前来递于树玉,说:“哥哥吃点茶。”
树玉接过茶,并没有饮了,慢慢定晴瞧看,眼前这几个女孩子,上衣下裙的装扮,也都是标致的人物,两个齐肩学生发型,一个束着马尾辨,那个叫萍儿的姑娘,则扎两个大辨子垂在胸前。也定了定了定心神,回了几句活:“谢姐姐的赐茶,我叫崔树玉,冒失几位,还请不要见怪,我在陪个不是。原谅则个。”
几个女孩子又是一笑,那个马尾束发的姑娘开口道:“哥哥也别这式拘束,我们不再打趣你就是,既然认了朋友,你也报了姓名,我们也报下标签,我叫岳静,”指了下萍儿继续说着:“她叫丁萍,”又回身介绍又两位姑娘:“她叫陈芳晴,这位叫刘慧妹,我们姐四个是最要好的朋友,通小就一条街上长大。不曾分过彼此。”
岳静说完之后,又一会儿冷场,树玉心想:姑娘说完,也不问话于我,我该怎么去回口,算了,先应承几句,便开口说着:“是了,看得出几位是金兰之好,亲比自家的姊妹,人一生该有几个知已体好的姐妹。”话应承到这,只不知如何再续时,那丁萍起身度了几步也开了口:“谁说的不是呢?崔少爷讲的话理很规矩,听口音,崔少爷也怕是本地人了,这双阳崔氏怕只有一地望族,少爷这身装份也怕是大门里的人,如若不错,少爷报个大名,咱们也好不呼门面,生份了豪门。如有再见表字称兄。”
“我正是咱双阳人,南去九里崔庄就是本家。不敢当大名,也曾起过贱字,厅扬便是小字,门厅之厅,扬州之扬,见笑了诸位。”树玉只如是回话。欲要再续时,崔树道和苏子顾出了屏风来,与人寒宣几语,买了桌钱,拖着树玉回铺子休息去了,第二天又在镇上闲逛一天,看顾自家的几个其他铺子,第三天一早起身,三人来到街上随意吃点早饭,租了两辆脚车奔崔庄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了庄前,三人下了车,往庄里走去,一路上撞上了自家的不自家的,寒宣着,笑着到了庄西自家院外,门口两个绣球石狮子,门厅椽下有匾额,从右至左书着:家和兴业。两扇绿漆大门,门两边墙垛挂两副对子板,右边是:古前谦善有家风,左边是:当世书香志传承。那匾额下面有个横批:守成为孝。
三人进了门厅,苏子顾说:“两位爷,平安进家门,您自家先团圆着,我去给太爷回个话去,让他老人家知晓知晓,咱们后见。”
“好,好。”
“后见,后见。”
两兄弟前后与苏子顾对口说着。
苏子顾迈出门厅走去,两兄弟入院来,转过迎风吉祥壁,入定堂屋门囗,崔树道喊到:“爹,娘,我和树玉回来了。”,树道喊了几遍后,从堂屋走出一位中年妇女来,盘着头,穿着右襟红紫上衣,藤罗蓝间白花裙。富贵态仪容,端地大方。
“娘,我们回来,”树道笑着迎了过去。
树玉也随迎了过去,伸出双手拉住那妇女手,笑着说:“娘,”
妇女乐了,开口说:“好孩子,娘是日夜盼想,你终于回来了,怪不得那长尾雀儿在这门前天天喳喳几声,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吧,在外不如在家,好孩子,瘦了。比那时高了,来,来,进屋里坐,”妇女边说边拉,进了堂屋,按着树玉坐了西侧,捧了果子让吃。回头对树道说到:“道儿,去北岸小院看看,把二娘请过来,告诉你二娘个喜,她儿子回来了。快去,快去。”
树道正要坐下,听娘这一声吩咐,忙应承去了。留下那树玉娘俩这里先聊着,不多时候,听见了树道说笑着请一个妇女进了堂来,那妇女先朝树道娘一笑,说:“姐,”
树玉赶紧起身,树道娘也起身来,向前牵着妇女手,又伸去拉树玉手,笑着说:“妹啊,你瞧哪个来了,是树玉。”
“妈,”树玉看着眼前这位妇女,还是那么端庄,像菩萨。一身深蓝衣裳,只瞧着他妈一言还未说,两行泪已至腮前,树玉忙为妈擦泪,却彼树玉妈捉住手儿,抽噎着说:“瘦了,瘦了,是玉儿,是玉儿,姐,是玉儿回来了,呵呵,真真的回来了,”
“你看呀,妹,平时你也乐呵呵的一个人,忙起活整不完彪。今儿见了亲儿子,怎啼哭的像失了八千大贯钱似的,该是,乐呵乐呵的,”
树道向前来扶着二娘,:“二娘,您先坐上去,六弟好的真真的,娘您也坐,六弟也坐,咱们娘几个知心的话掏掏。”
大家归了坐,树玉妈望着树玉说:“玉儿既然家回了,等会去看看你五哥,你五哥身体向来柔弱,小时最疼玉儿,如今都成人了,都照看生意去了,你也上学走了,只留你五哥一人在庄上,寂寞的愁人。”那树玉起身应道,大娘又开了口:“也至于那么就忙,得了闲,道儿陪着老六一边去看正儿,只我这儿子身骨不存气,不然这也能帮趁着家里,现今,拖着几个哥哥的腿把子。哎!这也是命呀,本就软体格,偏又喜好文章故事,存的一山大的不禁风志气。”大娘说着话,满脸却是无限愁绪。
树玉忙着起身对大娘说:“娘,我现时真真的想五哥,去看看去,看仔细了五哥,还要去见爷爷,等天摸黑时再来陪娘聊聊,我就去了,”说完转身欲行,树道也起身要一起同去。被树玉按下身来说:“四哥先别忙着了,我先去着,您先陪着娘和我妈说着话,晚饭工夫,大家在厨院见。”又对大娘二娘告了辞,出了院,顺着西边护庄河往北走去。
河中的荷花开的真好,红的粉的,含苞的,张放的。满水铺垫着,几群鸭鹅行处,又似仙子凌波,更在几处入水码头前,几个姑娘丫头娘们儿洗衣服,树玉走着,望着,更是长天一色的自吟着,时景感怀,不骄自盛。行在前处岸上,一个粗布少妇怀里揽个三岁大的孩子喂乳。也该着有误会,树玉自离家几年来,这庄上大致如旧,却胜先前规置,必是有人打理得当。不自喜时随口一句:“清香入怀来,闻泌出汁采。”只是话音落时,余光停处,少妇盯着自己看,少妇疑是树玉调戏自个,忙推开孩子,着忙忙的拉下衣服,把白鸽儿着实的藏结实了。并啐了一口:“真个不要脸的作生,女人奶孩子分要仔细看了。”端起盛衣的盆子朝水边走去。树玉这会子丈二的和尚,无意的间失,真定定的误会了。想要解释,怕的男女说话不能直白,更不是误会又深一层。罢了,罢了。径直走了,到了临北边水岸前,往东转身,入了小木栈道,穿过花丛,过亭廊,入了一道墙,过了墙来,真是个好去处,不说那山石层峦,水池戴碧,也不说那群芳争妍,映墙回马,。。。单看那曲境偏又通幽,道尽绿萝爬户,几门几扇洞开,墙壁挂彩流书。真是个不识字到此也风雅的小筑,这里便是自家的书屋,树玉兄弟几个都在这里住,谁成家了,便搬出这里,在庄里建个小院过生活,树玉兄弟六个,两个夫人所出,一,四,五是大娘的儿子,老二老三和自己是一个妈。由于老五多病,二十出头,自己刚上学回来,以后多陪着五哥。
树玉进了房,没见有五哥在里面,房间里归置如旧,七八个书案两趟排开。东西两墙各摆一条条几,条几上放着几个卷轴缸,每个缸里斜插着几宗卷轴。都是兄弟几个的旧时书画,那几个窗户外摆着不少式样的花草。此时树玉旧地从游,不觉的一种酸楚滋味生在胸内,想那时年少,吊书猜诗,读辞泼墨。一晃经年轮回,如今都似燕雀离巢。不自觉度步来回,展轴忆往昔,弄了动响出来,惊得屋外人。
“人在书屋里,家人自到后门来,贵客唱号,我自来迎讶。”那人语后随及加了几声咳嗽。
“是五哥吗?五哥但坐廊间,兄弟这就来与。”
树玉抛下手中书卷,趋步转过屋里影壁奔后门去了,出门后又见景色雅致,一条观景廊坊临水而存,水是那绕庄河一段。浮莲曳萍,鸭鸟抖鳞。树玉右望无人,左瞧瞧见一个少年在高处亭台里,亭台名曰:背手亭。左右各挂一联,右边是:走走停停此处背手望。左边是:思思索索他香环顾闻。再有一额挂亭梁上,但书,草皮知淑。那亭中人正是树玉的五哥,名叫树鸿,树玉登上凉亭,树鸿也转身来看仔细了树玉,半晌激动的前移,双手搭住树玉肩儿,笑出泪儿:“老弟,前些时候听说你归家,好生顾盼,今儿才得见,出息了,翩翩少年郎哪。来,坐下聊。”两人坐在了石鼓上,树玉望着哥哥傻笑,话儿一肚子,又不知哪里说起的好。树鸿倒了些凉茶,递于树玉,刚要说些什么,突发的咳了一阵。似那五腑全挂要出体一般。树玉忙起身和树鸿拍拍背,边安话儿说:“五哥,慢点来,话儿不及一时叨叨完,弟儿就在身边。”
树鸿总是止了咳,摆手要树玉坐,有气无力说着:“哥这一身毛病,不是一朝得来,早惯了的,家情大小,兄弟们都操着心呢,又拐着照看我,好不胜难受。”
树玉忙堆笑脸儿:“哥哥哪里说的这场面话,自家人,自是照扶着,正所说,生生世世有主账,精打细算后偿里。我回来了,以后有什的账儿,弟弟去为。”
两兄弟说说笑笑,开心无限,无限开心。树玉无意间看到了树鸿放在石桌上的一把展开的纸扇,看仔细这扇面刚画上,似未做完,刚题了前生许三个字,那扇画上画着一个酒肆开窗,窗里一个女子倚窗外望,大街上人来人往,张摊连廊,买卖如生,又看仔细这倚窗女子一身轻扮,两个辫子垂在胸前,模样标致到位,再仔细时,忘了周遭大千世界,喃喃喃自语:“这姑娘好似相识在哪,在哪呢?”…
树鸿听了树玉如是说,摇了头说:“傻话,你才回家,这女子也是世上有的人儿,只你不能见过。”
“啊,哦,哥哥画的好,如在眼前,所以如故人见。这几个字是没写完的扇词吧?哥哥续上呗?”
树鸿听了笑笑:“刚写了三字,听见房里有动静,这停了下来,我现续上吧。”
树玉连说几个好字,看着树鸿提笔续下,不一会填完了,树玉拿过手来,默默念了下去:前生许下一口执,今世难逢又相识。断桥扔下仙药去,法海自修我自痴。端地写的不错,哥哥有心上,人了。这哪是无病喊疼,一个情呆子。暗恋的紧吧。
不知树鸿所念是谁?不知树玉后来如何?请看下回,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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