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经过一冬的蓄力,满世界的花花草草便开始吐绿争芳。
上个周末,邻居林大妈来家里跟母亲唠嗑,有些炫耀似的:“昨天去牛角厝(地名)採了五斤鼠曲草哦,又嫩又好!”“是嘛,还不知那里也有呢,也不叫上我……”母亲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又有些懊恼。
每年这个时候,母亲都要上山摘两麻袋的鼠曲草,用来做鼠曲糕。鼠曲糕的制作过程特别麻烦,既费时又费力。
首先,一年只有初春二三月刚长出没多久鼠曲草才可用,过了这个气节茎就老了,闽南话叫“刮了”,碾不碎,因此每年就要这个时候採回一年要用的鼠曲草。我家附近不适合鼠曲草生长,前些年母亲都是走十几里地到山里去採的。
採回的鼠曲草,要把老枝和杂草挑走。母亲的姐妹儿总是跟她说,不用挑的那么仔细,有些杂草也没关系,见着大的择掉就好了。但是母亲固执着呢,经常一坐就是半天,非得挑的干干净净的,好像在完成使命一般。择好的鼠曲草,经过清洗,放到高压锅里煮,这个过程大概十几分钟就够了。煮好后,捞出茎叶部分,舍去汤水,放到石碾子里,用木锤子一下一下碾碎。碾碎的鼠曲草末与糯米粉拌在一起,揉成米团,里面包上馅儿,捏成饼状,底下铺着香蕉叶子;这样就可以上锅蒸了,待鼠曲糕熟透后,香蕉叶子再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做一次鼠曲糕少则一整天,多则数日,但是母亲总是乐此不疲。
我喜欢吃红豆馅儿的,妹妹喜欢芝麻馅儿的,儿子喜欢花生馅儿的,所以每次母亲都要做好几种口味的,因此我以为母亲这么勤快做鼠曲糕是为了满足子孙儿女的味蕾。所以,我常跟她说,这么麻烦就不要做了,喜欢吃就买几个回来尝尝就好。她也不多解释,就回了一句:你不懂!我确实不懂,常常做了几十个鼠曲糕,亲戚啊,邻居啊,都送过去几个,剩下的也就够家里一个尝一个了。不过,家里也是隔三差五的也会收到别人家做的鼠曲糕或者其他糕点。我想这是母亲那一代人的情怀吧!
去年春天把母亲接到城里一起住,母亲疼爱孙子就很开心地同意了。刚住下第一天五点多就起床了,洗衣、做饭、拖地……家里什么能做的,她都做了。家里面扫干净了,又到门口去扫地拖地,我跟她说外面有物业来打扫的。住了几天,母亲说要回乡下了,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母亲就是劳作惯了,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还是一刻都闲不住。
那天回家,看着母亲挑着一担人工肥料往田里走,步履蹒跚。我问她:“妈,来帮你吧!”“不用了,你也挑不动!”母亲用她瘦弱的双肩挑起了家里的活儿,挑起了我们兄妹的上半生。
春天,你的脚步能慢一点么,你的每一次到来都在母亲的脸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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