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 知春将至，等一树花开

言静思/文

01

春天来了， 我的春心也开始荡漾了。

于是开始四处去寻找春的影子。春天很好，可惜太短。我还没来得及看一颗种子破土而出，还没来得及看柳树吐出第一片绿芽，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它已悄然离去。短得只够我在梦里挖起一棵荠菜。于是在春风里洗洗晒晒，阳台上满当当，心里空荡荡。

楼下的小朋友拍着手唱着：“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我跟着歌声回到童年，寻找春天。

旧雪消融，大地回春，麦苗青青。跟着麦苗一起醒来的还有野菜。可是它们好像更懂得春光难得，没过几天就长得绿油油了。这时孩子们跟着大人们拎着菜篮，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麦田里，弯着腰寻着荠菜。因为大人们说这个可以吃，所以孩子们只敢挖这个。挖这个之前，大人们会先挖出一棵，然后拿到孩子们面前给孩子们一一仔细辨认。孩子们点点头，四处散开。

大人们还不忘了再交代一句：“老了、开花的不要挖，吃不了喽”。

这些荠菜们仿佛知道人们要来，于是趁着春光，赶紧生长，开出小小白花。这些小白花在春风里摇曳，仿佛在和来的人打招呼：“嗨，你们来晚啦。”

孩子们一开始认真地一棵棵寻找，小心翼翼地挖出，心满意足地放回篮子里，不一会儿便开始和刚探出头的虫子一起玩了起来。捏起虫子放在手掌上，看它慌乱地爬来爬去，然后又把它放在原来的位置。虫子四处试探下，刚刚敢放心爬走，又被孩子们捏起来放在手掌，又放下。

一会儿，几个孩子又开始奔跑打闹起来，打闹着，嬉笑着。泥土被蚯蚓扭得软绵绵，充满着神奇的吸引力，孩子们开始脱掉鞋袜，光脚奔跑起来。

一会儿，几个孩子爬到田边的柳树上。下面的孩子喊着指挥着：“这一条，不，那一条。”上面的孩子折下几枝柳条，每个孩子分一段，开始做笛子。利用柳条做笛子，一定得选柳条冒出了一半芽的时候，没冒芽不行，芽全部长出来也不行。用小刀分成一小段，用手轻轻揉捏柳条，使其表面的绿色表皮与内部分离，然后小心地取出外皮。这个过程外皮一点不能破损，破损了就吹不响喽。笛子做好了，一个个鼓起嘴巴开始随意吹。

有些孩子的笛子长，有些孩子的笛子短，有些孩子还不会吹。笛子长的声音长而软，笛子短的声音短而急，不会吹的孩子憋得脸红红的，半天才憋出一个类似放屁的声音，于是孩子们哄笑。

笛声随着春风由近及远，孩子们的笑声由小及大。

02

远处，有三两个孩子在放风筝。地下的虫子们还在打着瞌睡，孩子们在田野里奔跑着，风筝在天上飞着，归来的麻雀蹲在电线上看着，就只有大雁受了点惊吓。

我呢，正爬在树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榆钱呢，折下一长串，用手轻轻一捋，直接塞进嘴巴，满口清香。等吃饱了，树上眯会儿，才慢悠悠地拿出篮子捋出一篮子带回家给妈妈。妈妈用面粉拌上，放在锅里一蒸，榆钱的水分与面粉就完美融合成了一道美食。

如果榆钱还没吃够，我心里也不着急，因为耐心等一阵子还有槐花呢。槐花可不像榆钱那样绿油油，人家可是很美的，纯白洁亮，有时候都舍不得吃，先拿在手里臭美一阵儿。吃起来也不能像榆钱那样一捋，而只是要一颗颗摘下来，轻轻地放进嘴巴，再含一会儿，品一品它清新的香气，这才肯咀嚼。对于槐花，妈妈也是用面粉拌上，放在锅里蒸。面粉仿佛可以和任何吃食完美融合，又不抢食物的香味。

“妈妈，妈妈，老师说春天来了，小溪流哗啦啦，我怎么找不到春天啊？”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是啊，春天呢？

小区里面开满花的树应该是春天吧，偶尔爬出来的蜗牛应该是春天吧，人们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应该也是春天吧。要不就是冒了一层绿芽的香樟树吧。在这四季如春的城市，我无法听到溪水解冻醒来的声音，也无法看到枯枝一颗颗冒芽，更无法看到荠菜。

“仔仔走，我带你去寻找春天去！”

走着走着遇到了一棵开满了白色花的树。我跟仔仔说：“这花好漂亮啊。可惜太高了，不能好好看看。如果被风吹下来一朵就好了。”

仔仔听到后跟我说：“如果这花喜欢你的话就会被风吹落飘向你。”

“你觉得这花喜欢我吗？”

“我不是树，我不知道。如果我是树我就飘一朵给你。”

03

我惊讶于这一棵开满花的树，没有叶子，满树白色的花。如果它不开花，你都不会注意它的存在，可就在你就要忽视它存在的时候。它突然开出了一树花海，惊艳于你。

原来它一直在暗自生长，不动声色地努力，它不屑于宣告，不媚于取悦，不管是否有人赏识，花自开自落。可总是有我这种多情又无用之人，看到花瓣凋落，为之叹息，不能释怀。

阳台的玫瑰花瓣每次凋落，我都会一一捡回晒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让它多在这个多待会儿。直到有一天看到一首王维的《辛夷坞 》：“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我这忧思才释怀，“纷纷开且落”，花开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花落又何尝不是？

“等待内心的愉悦晴朗和微小幸福，像春日樱花洁白芬芳，自然烂漫，自生自灭，无边无际。等待生活的某些时刻，能刚好站在一颗开花的树枝下，抬起头为它而动容。”——庆山《等待》

知春将至，等一树花开。我无需知道你姓，你名，只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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