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随笔||夏天的记忆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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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随笔||夏天的记忆47

多年以后，面对此生莽莽苍苍的青葱岁月，追溯四季轮回里一年一度枝繁叶茂的盛夏时光，那些留给生命最灿烂的瞬间，那些日常生活里隐约闪现的星星点点诗意，你还能清楚记得遇见的人事、景物吗？——题记

夏天的记忆究竟从哪里开始的？依稀记得那个遥远的年代，旧迹斑驳的故乡。在小时候的印象里，夏天是那样漫长。每一天清晨睁开眼睛，父母早已经出门忙活了，饥肠辘辘的我一边在家里翻找蒸红薯或烤土豆，一边煎熬地等待着父母的归来。午饭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吃饱喝足了，倦意像潮水般袭来，等睡醒来时，通常已经是下午三点。漫长的夏季，小伙伴们相约悄悄下河游泳，打水仗，玩疯了，忘记了赶回家，黄昏时分被父亲们的大手拎着，晚上被母亲一番数落教育，到处听到孩子鬼哭狼嚎之声。

夏天的记忆又将在哪里结束？这个问题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人生的尾巴上作出回光返照式的追溯与回答。只要一息尚存，一个人在夏天经历过的一切都会成为独家记忆。最难忘的是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在闷热的暑期，在故乡辽阔的田野之上，风里有荷塘的泥土味，有路旁的折耳根、水芹和鸭舌以及白杨树叶被太阳暴晒后热烘烘的草腥味，还有挂着露水的荷花、荷叶以及水稻的清香味，劳作归来的人们身上的汗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跟村庄里的袅袅炊烟和饭菜味儿，构成了最真切的人间烟火味。

挥汗如雨，不只是在田间地头，即使在家里，去杂物间帮父母挪动一小捆柴禾，或从床底下盛一筐子土豆，或跑着去附近的商店打酱油醋，或从鸡窝里拿一两枚鸡蛋，从门前的菜园子里摘几个辣椒、豇豆、黄瓜……童年的夏日回忆里，汗水从额头和前胸后背像蚯蚓一样往下爬，到处都是热烘烘、粘糊糊的，天地间的万物都被放入烤箱里，这种沉闷湿热的感觉，在故乡，几乎贯穿整个童年夏日记忆。

后来离开故乡，去异地求学，去远方见识迥然不同的世界，才发现每个地方的夏天，竟然有那么大的差距！天南海北，夏天的风景、风俗和人情有着天壤之别。黄浦江上的夏天，不同于张家界、凤凰古城的夏天……十六年前的那个夏日，我站在黄浦江边的芦苇丛里，看着长江上的一艘货轮从东方明珠塔的一侧缓缓驶往远方，风吹芦苇荡，我感觉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一双无形却纤细的手轻轻抚摸，脸上微微发烫。多年以后才明白一座城市的夏天，自有其水上烈日的薰蒸效果。至于江浙、东南沿海明媚而潮热的夏日记忆，将在另一篇文章里细说，那是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