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天的记忆是高温天气里最好的清凉剂。难得浮生半日闲,高朋满座,胜友如云,高谈阔论,你来我往,对答之间,质疑问难,辩伪存真,好不热闹。面对当下海量信息,如何筛选?各抒己见。起初有人抛出一问:当下网络平台写诗撰文者多如牛毛,百年之后,能否留下一两篇或者一两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回应:无需百年,只用百日,许多诗文将变成太平洋上海量的垃圾,被潮水席卷,被巨浪冲刷得无影无踪。有人反驳:不写又将如何?回应者称:海量信息如太平洋上的垃圾,我偶尔上岸呼吸,更喜欢沉在潜海底。听风听雨,听自己的心跳,直到太阳下山,白云苍老。

大家的讨论很快转入到中西文化的差异,又上升到哲学高度,让夏天的暑热之气一扫而空。生而为人,我很内疚。伟大的历史人物,像一座座大山一样,让我们心生敬意的同时,也遮挡住了望向远方的目光。平凡渺小如我,只能用文字制造一点风声,然后在有限的时空里,给人以清凉慰藉。
有人感叹道:我们都是一粒小小的尘埃。回应者称:即使渺小如尘埃,也可以点燃爱,让这火焰借爱的种子传播下去。做一根火柴头吧,在与现实的摩擦之中,产生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点燃之后,使命已完成。对话与讨论不断走向深入,从秦汉以前的稷下学宫、百家争鸣到以愚黔首。

当我们在东西方文化与思想的比较中表达自己看法的时候,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有人说:秦汉以前,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好像思想的宇宙大爆炸一样,东方智慧都集中在那个时代。秦汉以降,先是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愚民政策自此拉开序幕,而后坑杀儒生,逐步形成中央集权。
隋唐以降,科举制度进一步强化了中央集权制度。代圣人立言,让天下读书人的思想受到极大的限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人们不禁陷入沉思: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在其发展演进的过程中,为何缺少像先秦时代那样令后世叹为观止的原创性哲思体系?根本原因,是统治阶层的制度。

夏天的记忆之中,又增加了这样一个片断:在对东西方文化的理性比较与思考交流中,把逻辑思维作为区分二者的重要界标,把制度体系构建过程的不同点作为另一项参照,由此厘清了传统与现代、东西方之间的共通性与异质性。既不盲目自大,也不妄自菲薄——这才是正确而理性的态度。
如此想来,这一路上所见的风景奇观值得存照留念。其实,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当我们行走在山水草木间,除了观赏那些自然风光之外,还看过听过想过什么呢?比如看到一家三口走在这条浓荫匝地的山道上,孩子顽皮地搂着妈妈的腰,妈妈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孩子背部护佑着他前倾的身体。

爸爸背着沉重的包,右手拿着一杯冷饮,左手拿着孩子的玩具,大概是一把红色与黑色相间的水枪吧,你是否感受到一种非常平凡朴素却又十分真实具体的爱,不需要言辞,仅仅从无声的动作和细节里,都能感受到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与爱陪伴在左右,形影相随,亲密无间,这就是人间爱。
不朽的诗句就在这些无声的动作和细节里萌生,那是一种静默的欢喜,是一种甜蜜的忧伤,是一种温柔的回眸与低语,是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不朽的诗句就在这苍苍莽莽的山林之间萌生,那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空灵之美,那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侘寂之美,让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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