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妈,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如果硬要说说,我想先从她的十八岁说起。
我妈和我说她在18岁时认识的我爸。当时外公是做牛生意的,那个时候在农村还没有用机器代替耕作的说法,牛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外公在当地算是比较有钱的。我爸当时一穷二白,母亲在他还没断奶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后来又再娶了一个。由于种种原因爸爸早早地分了家,本来有一个体面一点的工作,也由于所在部门出现了问题,丢了工作。我妈当初是去我爸那个寨子吃亲戚家喜酒认识得我爸,我爸作为东道主接待了我妈。当时我妈穿了一双短丝袜,由于下雨,农村到处都是水洼地,便把丝袜弄湿了,我妈就把袜子脱了下来,洗了挂在爸爸家的竹竿上。等到回家的时候走得匆忙就把丝袜给忘了,而我爸就被我妈遗忘在他家的丝袜给“勾引”了。十八岁的少年就对我妈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那个时候的农村很流行放露天电影,我爸便每天邀请我妈去看电影,两人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好上了。可是我外公嫌弃我爸穷,觉得我爸不会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便要阻止我妈。每次知晓我妈又和我爸约会去了,轻一点会被责骂,重一点就会被打。那个时候的外公脾气特别火爆。我妈也是一个硬脾气的人,认定了就决不放手。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妈和我爸约会结束后回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外公在家里大骂。妈妈的妹妹也就是我二姨担心我妈会被打,就让我妈藏在存放红薯的大洞里,就连晚饭都是二姨偷偷地给我妈送来。直到快半夜了,外公兴许是骂累了,回房休息了,我妈才悄悄的从红薯洞里出来。
我妈就这样和外公硬抗着,和我爸交往了两年,我外公才终于松了口,答应了他们两个。两人结婚的第一年就有了我哥,第三年就有了我。以前还不知道爸爸妈妈的爱情故事时,总以为他俩如一般农村夫妻一样是经媒人说合在一起的,如若不是后来我爸也向我证明,我真的难以将这个传统妇女与那个十八岁倔强少女联系在一起。少女时期的妈妈,可真勇敢。
我妈和我爸都是家里的老大,所以他们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要重一些,要比弟弟妹妹负更大的责任,尤其是我妈。外公共有三个女儿,膝下无子,这一直都是外公的遗憾,而且外公的传统观念极强,他一直都很赞同男主外女主内这个观念,可惜没有儿子,作为老大的妈妈就遭殃了。她既要主内又要主外。也正是在外公的有意训练下,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是家里的一把好手。农忙时,田里、土里都能看见妈妈的身影,家里洗衣做饭也是妈妈一手操办。我妈还织得一手好毛衣,我和哥哥小时候穿的毛衣、毛裤都是妈妈一针一线打出来的,毛线在妈妈的手中上下翻飞,飞花了我的眼,飞白了妈妈的头发。再说回外公。外公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住了院。当时爸爸在外地工地上当工人,妈妈帮他做饭。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妈立马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到家没多久就去了医院。看着曾经如此好强的外公现在消瘦得颧骨高耸,再没了往日的神采,妈妈当即就落下了眼泪。妈妈守在病房接连好几天,我去劝她:“要不让二姨或者小姨来守,你回家休息一下。”
“没事,我在这里守着就好,这里也有空床,要累了,我会在空床上躺一下。”
“医院的床哪有家里的舒服。”
“没事,你二姨、小姨也忙,我是家里的老大,她们的姐姐,我不来照顾谁来照顾。”
我妈有时也会和我抱怨,抱怨我的姨们有什么事情都不和她商量,没把她当姐姐。有时候三姐妹还会因为一些事情争吵起来,最先妥协的也是我妈妈。有时候我看到她给我的姨一个个打电话去问候一下,就会很不解:“她们都很少主动给你打电话,你也别打得这么勤。”
“你不懂,我们都是亲姊妹,哪分什么你我。再说了,我是大姐,我打给她们也是应该的。”
在农村,女孩一般到六七岁差不多就可以上灶学做饭了,我的堂姐、堂妹们都是从这个年龄开始。现在她们在厨艺方面差不多都可以独当一面,唯独我,连厨房都不愿意踏进一步。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就要求我和我哥分工合作,让我哥炒饭,我负责烧火,但是我经常连火都烧不好,全部都让我我哥干。后来我哥上了初中,开始寄宿,没有人给我做饭了,我索性就吃冷饭,被发现了,我妈就说我:“你看你堂姐只比你大几岁,家里的事基本都会干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哦。”我的内心有点惭愧,没说话。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一进厨房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热饭……
其实我妈和普通家庭主妇没什么两样,买东西时会斤斤计较,会货比三家。我和哥哥在她身边时,她会说我们兄妹俩好吃懒做,我们不在身边时,她会时常打电话叮嘱我们:“吃点好的,别累着自己。”我妈很普通,除了面容姣好,厨艺一流,手工活绝佳之外,她真的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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