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室友:“你最想要什么样的爱情?”
室友回答:“多年知根知底的好友成为白头到老的恋人。”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们是多年知根知底的好友,但我们没有成为恋人,也没有白头到老。
梓楠是我在小学三年级下学期认识的,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首先是因为我还年轻,记忆力还没有衰弱,其次就是那时我刚转学,是个很好的记忆节点,最后大概可能是,我经常跟别人讲起他吧。
小小年纪就有着明显的斜刘海,高鼻梁,桃花眼,这让我不注意到他都难,还有,他是真的调皮,扯我辫子,坐我桌子,踢我凳子,上课的时候用扫把戳我的背,我恶狠狠地转头,他还一脸得意洋洋,把我从三楼的楼梯上拖到一楼,让我的屁股感受飞速的颠簸……他大概是我遇到过的最顽劣的男孩。
但是他好像又有点善良。我家到学校要走半个小时,他家到学校只走五分钟,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四年级,也许是五年级,每个上学的早上,我打开门就能看见他,带着一帮男同学,漫不经心地打打闹闹地等我,从无催促,从无抱怨,一直到小学毕业。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幻想自己是公主,有一个时时保护在身边的骑士,我也不例外,那时候的他,真的就是我的骑士。
从九岁到现在的十八岁,我们认识了九年,也成为好朋友九年了,彼此知根知底。我可以大摇大摆地进他房间,在他整我时大喊他的奶奶告状,也可以把我所有的苦乐都告诉他,在我心里,他很重要,我相信在他心里,我亦是同样重要。
我在全封闭的高中时,有天中午没吃饭,告诉了他,睡午觉时,他叫我到校门口去,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却意外地看到他站在铁门外对我痞痞地笑,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饭还有一大袋零食。
有次他前夜宿醉回家,第二天他爸爸不让他出门,他打电话找我“江湖救急”,我丢下手里的事,顶着油头穿着拖鞋就立马打车去了他家,他爸爸一看是我,大手一挥,去吧去吧,把他带出门后,我只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走了。
你需要我时,千山万水,我都为你而来。
我看着他从一米四几变成一米七几,从斜刘海变成中分,身边的女孩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我们”从来都没变过,我们的身边都人来人往,幸好我们都给对方留了位置。
我一直都以为,所有的同龄人都会和我一样,循规蹈矩的走着所谓正常的人生轨迹,安安静静的读完书,安安静静的找工作,安安静静的结婚生子,安安静静的老去直到死亡。我低估了人的创造力,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醒悟得太迟了,梓楠也是。
约架早恋逃课留级转学辍学打工回到学校再辍学,我从来没有这么曲折的成长史,所以当我听到他亲口告诉我时,我吃了一惊。那时我们坐在小小的砂锅店里,氤氲的热气缭绕,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十分钟以前,我还是一个人,接到他的电话也就简短的两句话,“你在哪儿”“我在……”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大家都很忙,我的高中更是像一个封闭的牢笼,这样坐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但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我想见你,不管你现在在哪,我来了。
他是来跟我告别的,他要走了,离开这座城市,一个人去外面打拼,劝告的话他已经听了,前途茫茫,谁也不知道他走的路是对的还是错的,所以我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吃完砂锅,分别时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句“前程似锦”,我觉得这就够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现在我已经考上了大学,在东北,他在浙江,一个北一个南,一个穿棉衣,一个穿T恤。我们还是会联系,说自己的近况,说未来的迷茫,再说一句过年见。
在他最灰暗的时间里,他删了他空间的所有留言,就剩了我的两条,一条是“中考加油”;一条是“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我们来日方长”。
我的骑士,我十年的好友,贯穿我整个青春的男孩,你还好吗,我说不出更多的话,我只想说:不管你以后是好是坏,我都在,我在未来的曙光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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